顔小茴忽然間就語塞了。
感覺到顔小茴僵硬的身體和紛亂的呼吸聲,戎修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将話題轉了轉:“對了,送我的香囊你繡的怎麽樣了?”
顔小茴忽然間想起那個精緻複雜的香囊,頓時覺得頭大。她咬了咬唇,眨了兩下眼:“那個,太複雜了,我送你别的不行嗎?”
她毛茸茸的睫毛不安的在他的掌心下一眨一眨,好似羽毛拂過,戎修的心突然被撩撥的癢癢的。淡淡的馨香帶着甜蜜的味道瞬間就鑽心他的鼻間,他暗中深深吸了口氣,下巴在她頭上磨蹭了兩下:“送别的?”
他點點頭,好似真的在思索一般,半晌輕輕的在她耳邊呢喃:“那不要香囊了,把你送給我好不好?”
顔小茴覺得心底的血液一瞬間就沖上了臉頰,即使閉着雙眼都能想象到自己臉上飄着的紅霞,她禁不住将手從被子下面伸出來,在他勁瘦的腰上輕輕一擰,嗔怪道:“你瞎說什麽呢!”
戎修将她那隻不安分的小爪子抓過來,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下手心。
顔小茴被他的舉動弄的頭皮發麻,身上的汗毛都羞澀的站了起來,她輕咬着嘴唇,不待他吻完就将手快速的縮了回去,順勢連腦袋就鑽進了被我裏,隻留出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
長長的睫毛微顫,眼珠在眼簾下叽裏咕噜的亂轉,可是就是不肯看他。
她臉上這些情意都是因爲他,她眼角流露出的羞澀也都是他的專屬,戎修覺得一顆心都漲得滿滿的,甜蜜仿佛要從心底溢出來一般。見她那麽小的一個人窩在他的懷裏,戎修隻想竭盡所能爲她撐起一片可以遮風避雨的天空!
顔小茴被他像哄孩子一般輕拍着,不知什麽時候睡着了,她隻記得臨睡前,半夢半醒間,曾看見了他溫柔如水的雙眸。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崖香的聲音:“二姑娘,快起來了!”
顔小茴本來還在睡夢中,猛然間想起戎修還在房裏,一個激靈就吓醒了:“哎呀,糟糕!”
誰知,擁着被子坐起來往身邊一看,床上除了她哪還有人啊!
她眼睛在房間裏掃視了一圈兒,暗中松了口氣,還好還好,衣櫃裏窗簾後邊都沒有人。
崖香見她整張臉紅撲撲的,彎唇一笑:“二姑娘,你這是做什麽夢了嗎?”
顔小茴眨着眼搖搖頭,從被窩裏鑽出來由着菱香服侍穿衣潔面。
這廂衣服剛剛穿好,正整理床鋪的崖香忽然“咦”了一聲。
顔小茴扭頭心裏跟着一緊,莫不是戎修留下了什麽東西被發現了不成?
果然,崖香盯着床榻上的繡枕,眼睛眨巴了好幾下:“姑娘,這兩個枕頭上怎麽都凹進去了?”
顔小茴看着兩隻枕頭上清清楚楚的腦袋印兒,小臉忽然間爆紅,咬着嘴唇正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見崖香斜了斜眼,目光調侃的問道:“是不是……”
尾音兒拖得很長,顔小茴被她看的臉熱,緊張的等待她接下來的話。誰知,她話音一轉一臉壞笑:“是不是二姑娘你晚上又亂滾了?”
說着,她對旁邊一臉不知情的菱香說道:“你不知道,二姑娘平日裏雖然端莊,可是一睡着了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整夜的滾來滾去踢被子,睡相毫無形象可言。有一回整個被子都掉到了地上,就剩了個被角被她抓在手裏。這麽個睡覺法兒居然到現在都沒染上風寒,真真奇怪!”
顔小茴心下暗送了口氣,連忙裝作不好意思般伸出兩隻小爪子去呵崖香的癢,嘴裏佯怒:“好啊,如今沐風院兒裏來了小夥伴,你終于逮着人一起編排我了是不?”
崖香被她撓的笑的上氣不接下氣,連忙笑鬧着求饒。
等鬧了一圈兒停下來的時候,三個女人的頭發都像鳥巢一般亂糟糟的頂在頭頂,忙又花了些時間重新梳洗。
吃過早飯,顔小茴記挂着廉宜堂,連忙帶着崖香和菱香走出顔府。誰知一出府,就看見門口停着一輛馬車。雖然周身沒有做過多的裝飾,可是但就上面的楠木車身來看,就造價不菲。
正當她疑惑這馬車的來路,爲何單單停在這顔府門口時,車簾一掀,戎修那張帶着盈盈笑意的桃花臉探了出來。目光連彷徨都沒有,直接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真是巧啊,我剛到,正打算在門房通報一聲,你就出來了!上車吧,帶你去廉宜堂轉轉!”
說罷,一個縱身從馬車裏跳了起來,牽着她的手,将她扶上了馬車。
顔小茴的臉禁不住又紅了,任誰也能看出這輛馬車停在門口有段時間了,車夫已經開始無聊到将馬鞭拆開又重新編了編,這人居然還能大言不慚的說他們剛到!
進了馬車,車廂裏隻有他們二人,戎修的手自從牽着她上車開始就一直再沒有松開過,這會兒更是将整顆頭一歪,直接枕在了顔小茴的脖頸處。
他清淺的呼吸噴薄在她的頸項,溫溫熱熱又撩起一陣莫名的酥癢,顔小茴禁不住想起昨天晚上兩個人同床共枕,雖然并沒有發生什麽,可是空氣裏那股暧昧又陡然間浮現了出來,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悄悄挪了挪身子。
誰知,她剛挪動一小下,戎修整個人就跟着挪動了過來。兩人之間原本還有一個拳頭的距離,誰知被他這麽一挪,變得貼的緊緊的。溫熱的溫度從他的身體裏傳來,即使隔着兩人厚厚的衣服還是感受的清清楚楚。
顔小茴禁不住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輕聲說道:“靠這麽近幹嘛,你離我遠點兒!”
戎修卻一動不動,語氣帶着不滿:“你躲什麽啊,我又不能吃了你!就算要吃,也不可能在這兒!”
顔小茴的臉有不争氣的紅了,她幾乎惱羞成怒:“戎修,你流氓!”
戎修卻是彎唇一笑,眼都不睜的半是威脅半是調侃:“現在可是在大街上,前面的馬車上還坐着你的丫鬟,你若是說話再大聲點兒,恐怕即使沒有什麽,别人也會想歪!”
隻輕輕淺淺的一句話,就成功的令她閉了嘴。
顔小茴自暴自棄任他靠着,當人型抱枕。
馬車晃晃悠悠的沿着京城的青石闆路“吱吱呀呀”的碾過,正當她半阖了雙眼也要睡着時,忽然唇上一暖。
她一顆心猛然一跳,一睜眼就望進戎修深潭般的雙眸。隻見他嘴角一掀,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忽然間想到,既然外面的人已經把咱們想歪了,我爲什麽還要忍着呢?不如真的做點兒‘流氓’的事好了!”
說着,他的頭一傾,顔小茴隻覺眼前一暗,周身就充盈了他的味道。
等到了柳楊街下車時,顔小茴的一張臉紅透仿佛一隻煮熟的蝦子,崖香她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令她無地自容。一邊的戎修見了她這副忸怩的小媳婦模樣,一雙桃花眼都笑彎了,笑盈盈的去牽她的手卻被她美眸一瞪,一掌打掉。
雖然一直打打鬧鬧,可是等她真正走進廉宜堂時,卻被裏面的景象深深震撼了。她一直以爲這醫館随便收拾收拾能用就好,誰知,戎修把它拾掇的比她想象的幾乎好上百倍。
入目的是光潔敞亮的大堂,石灰粉塗抹的雪白的牆壁,兩側碼着整整齊齊的桌椅,用來安置等待就診的病人,中間是一方梨花木桌椅,一看就是用來坐診用的。想必是爲接下來的冬季禦寒,椅子上鋪着厚厚的銀狐皮毛,桌上筆墨紙硯應有盡有。另一側是用屏風遮擋出來的一塊空間,有些私密的檢查可以在裏面進行。後方是一個碩大的藥鬥子,顔小茴随意的從将裏面的格子抽出來,就見裏面早已備好了滿滿的草藥。
見她撚起幾味草藥放在手中細看,戎修淡淡的開了口:“這些都是我差人從各藥産地運來的,質量都是上乘的,雖然貴了些,但是因爲沒經過中間的藥販子,算起來比其他醫館還便宜了不少。本來我是想等你一起進藥材的,可是最近你家裏亂,皇上那邊耽誤太久又不好交代,就私自做主了。對了,這是我派人整理的藥材的明細,你一一過目下,有不妥的,要換的,隻管告訴我。”
說着,從桌案上拿出本小冊子來攤開放在顔小茴手中。
顔小茴被他的細心周到感動,她低頭将小冊子随便翻了幾頁,誰知越看就越暗暗心驚。
戎修見她臉色不對,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驚喜,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間籠罩的一層烏雲,一時間心裏七上八下,禁不住開口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顔小茴刷的一聲将小冊子阖上,秀眉緊擰,看着戎修一字一句的問道:“這些藥材算起來真的比京城其他家要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