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跟他這樣之後,她還想嫁給别的男人?
一想到這種可能,戎修覺得自己簡直要氣炸了!
可是看她那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他又覺得自己簡直是在跟自己較勁。
轉念一想,罷了,既然她沒察覺出他真的喜歡她,那就一點一點讓她感受到好了。反正他戎修這輩子,假成親也好,真成親也罷,是不會讓她逃出自己身邊的!
怕太過主動吓到她,戎修故作冷靜,聲音淡淡:“那怎麽辦,難道你打算一直穿着髒衣服過夜?”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想都沒想的一口回絕:“你不要說出什麽讓我從帳篷裏出去這種奇怪的話來。外面的人都知道你今晚留在我這兒了,剛剛又有人到透過帳篷來悄悄打探情況,這時候咱們兩個不管誰從帳篷裏出去,哪怕是一小會兒,都會受到懷疑。萬一計劃暴露了,怎麽辦?”
見她坐在那裏不吱聲,他繼續說道:“你也别想去别的地方睡,外面你也看到了,都是一群土匪,你長得又俊俏,萬一被人看上了怎麽辦?而且,其他的那幾個女人也都是睡别人帳篷的,你若是不睡我這裏,也沒有其他的去處。”
其實他說這些,除了想把她留下之外,也确實都是事實。
顔小茴想了想,皺了皺眉:“不是還有那個叫阿鳳的嗎?她應該是自己睡的吧,我跟她湊合一晚不行嗎?”
戎修橫了她一眼:“那女人性格潑辣的很,我怕你受欺負。而且咱們路上又不是一天兩天,你跟着我,也安全一些。”
見她還是有些猶豫,戎修故意作出一副惱怒的樣子:“本少爺又不是什麽豺狼虎豹,至于讓你這樣畏首畏尾的麽!再說你看看你這小身闆,前面跟後邊一樣平,我還能趁機占你便宜不成?”
這人,簡直流氓!
顔小茴被他一席話弄的惱羞成怒,氣呼呼的抖開手裏的衣服:“那你先背過臉去!”
戎修心裏一樂,終于将這個倔丫頭說通了!
他翹着兩邊的嘴角慢悠悠背過身去,嘴裏嘟囔:“有什麽好避諱的,現在帳篷裏本來就什麽都看不見!”
顔小茴瞪了他一眼:“看不見也不行!”
雖然周圍黑漆漆的,連對方的模樣都看不清,可是,讓她當着他的面前換衣服,光是想想,她就面紅耳赤了。
抖着手将外面髒兮兮的裙子脫掉換上他寬大的外衫,顔小茴的兩頰漸漸染上一層紅暈。
而她不知道的是,背對着她的人,聽着耳邊窸窸窣窣的衣料聲,耳尖也漸漸泛紅。
換好了衣服,顔小茴将髒裙子團成一團扔在水盆裏。
戎修假裝透過帳篷望了望天色,輕咳了一聲:“時辰不早了,早點兒上來睡吧,明天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得養好精神才行!”
說着,将腳下的靴子一除,外衫一脫,整個人仰頭躺了下來。
他看着直愣愣站在床頭的顔小茴,皺了皺眉:“怎麽了,快點過來啊!”
顔小茴看了眼身邊唯一一床被子:“咱們倆,怎麽睡啊!不然你把被子給我,我睡地上好了。”
戎修撫了撫額,語氣裏帶着疲憊:“我白天盯着外面那群人,還得趁他們不備給跟在後面咱們的人放消息,已經很累了。你能不能别再拿這些事折騰我?”
顔小茴是真的爲難,她兩輩子加起來,也沒跟别的男人睡在同一張床榻上過。雖然,知道戎修不會對她怎麽樣,可是,她依然覺得别扭,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戎修見她不動,幹脆轉過身背對着她,隻在外面給她留了個位置,困意十足的打了個呵欠:“我不管,反正我怕髒,你甭想讓我睡地上。而且,就這麽一條被子,這大晚上更深露重的,我也不可能讓給你。你要不就趕緊躺上來,要不就在地上站一晚上吧!”
說完,他雙眼一合,不多時氣息漸漸綿長起來。
森林的晚上濕氣重,寒氣也重,帳篷下的野草漸漸開始濕漉漉的,顔小茴在地上站了一小會兒,就覺得身上發涼。
她咬了咬唇看向床榻,終是脫了鞋,背着戎修和衣躺了上去。
雖然心裏别扭,可是今天一整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她跟着顔海月從京城出來,爲了逃命在河水裏呆了半晌,之後又遇到大胡子他們……現在一閉眼,她眼前就開始光怪陸離,不同人的各種嘴臉在她眼前飛速閃現,她昏昏沉沉的,想叫又叫不出,連動都動不了,隻能在夢境裏掙紮。
本來戎修見她爲難,故意說了番話激她。
好不容易等她爬了上來,他連忙控制自己的呼吸裝睡。沒想到剛剛一小會兒,就聽見她不停的呓語,嘴裏不住的叫“冷”、“疼”和“救命”。
他連忙轉過身,見她即使閉着眼,眉頭也是緊蹙的,急促的呼吸聲昭示了主人的不安,身上更是冰的吓人。
大手在她額頭上一摸,再拿下來的時候,果然沾染了一層的汗濕。
必定是這一天的種種事情将她吓壞了,想到這裏,戎修的心跟着一疼,連忙挪了挪身子挨近她,将她攬進自己懷裏,湊近她的耳朵溫聲安撫:“沒事了,都過去了,我在你身邊呢,不用害怕了。”
不知道是不是将他的話聽了進去,她漸漸真的不再掙紮了,将身子一側,本能的湊近了身旁的熱源,兩隻手和小腳都抵着他的身體。
戎修低下頭,在黑暗中垂眸看向眼前的人,平時貓一般有神的大眼睛緊緊閉着,長長的睫毛像把梳子一樣微翹着,随着她的呼吸一顫一顫。
視線滑過她秀挺的鼻子,落在她微嘟的紅唇上,戎修喉嚨一緊,連忙偏過頭深深吐了口氣。默默念了兩篇兵法,才迷迷糊糊的跟着睡去。
一覺醒來,顔小茴覺得自己身上熱乎乎的,像抱着個火爐一般,一睜眼一下跌進了一雙湖水般的眸子。
戎修嘴角微微一翹:“你終于醒了,我的胳膊和腿都被你壓麻了!昨天晚上你還一副怕我占你便宜的樣子,沒想到實際上卻這麽主動!”
他一張俊臉又往前湊了湊,笑意十足:“我就這麽好?”
顔小茴這才發現,她正枕着他的胳膊,一條腿還搭在他的腿上,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連忙一個骨碌翻身坐了起來。
她睡覺向來不老實,所以昨晚臨睡前她特意背着他離他遠遠的,可是沒想到早上還是變成了這樣。目光落在自己微松的衣襟上,她又羞赧又懊惱!
正垂着頭,忽然帳篷的簾子被人從外面掀了起來,接着一個人跳了進來。
戎修臉色一沉,連忙拽過一旁的被子将顔小茴整個人圍了起來,隻留出一顆頭,這才不滿的看向帳篷裏突然竄進來的人。
“怎麽回事,進來之前不知道知會一聲麽?”
那人連忙将身子背了過去,支支吾吾,仿佛也受到了驚吓:“将、阿不,公子,小的不是故意打擾您的,我昨兒睡的早,不知道您帳篷裏有女人,若是知道,小的說什麽也不會進來壞您的好事的!”
戎修深深吸了口氣:“到底什麽事,說重點!”
那人連忙回道:“六哥讓我過來看看你醒了沒,用過早飯咱們就要接着上路了!”說完他自己又咬咬牙嘟囔着:“這個老狐狸,明知道公子你這裏有女人還讓我來,這不是害我麽!”
戎修橫了他一眼:“你自己在那兒嘀咕什麽呢!轉過來,我給你介紹個人!”
見他轉身,戎修伸手攬過被包成粽子一般的顔小茴,拍拍她的腦袋,對那人說:“這是顔姑娘,知道我的身份。”
又指了指那男子對顔小茴說道:“這就是我跟你提起過的滕春!”
由于她被顔海月陷害,将來是否回顔府,作何打算,他和顔小茴還沒商量過,所以他沒跟滕春說出她是顔家二小姐的身份。可是滕春是誰啊,跟在戎修身邊的人哪有傻的,一聽姓“顔”,又能跟戎将軍這麽親密,除了訂親那位還有誰?
他連忙一躬身,嘴巴一咧:“原來是嫂子!我說呐,我們公子平時從來不近女色,今兒怎麽突然轉性了!”
顔小茴小臉一紅,這人,怎麽跟潘束似的,上來就叫什麽嫂子弟妹的,她還沒跟戎修成親呢!
戎修看了眼顔小茴微微泛紅的雙頰,沒好氣兒的瞪了滕春一眼:“行了,就數你話多!她是昨晚六哥他們俘來的,你機靈這點兒,把好口風,千萬别露出什麽馬腳來!”
京城顔府的二女兒忽然間被土匪抓住了,這事兒怎麽想怎麽蹊跷。滕春估摸着這裏面肯定有什麽彎彎繞的隐情,連忙用手捶了捶胸脯:“放心吧,公子,小的一定當作不認識顔姑娘,隻在暗中保護她!”
戎修點點頭,對他揮了揮手:“行了,你先出去吧。昨兒晚上有人偷偷來我的帳篷盯梢,看樣子他們對咱倆的身份還心存疑惑。咱們倆剛潛伏進來沒多久,單獨在一起時間太長恐惹人生疑,我換了衣服馬上就出去了。”
滕春走後,戎修和顔小茴兩個人理了理衣服,也相繼走出了帳篷。
一出去,就看見外面的人基本已經齊了,阿鳳點燃了篝火,鍋裏煮着什麽清粥野菜“咕嘟咕嘟”的飄着香氣。
大胡子見兩人出來,回頭吹了個口哨。目光落在臉上幹幹淨淨的顔小茴身上,詫異的挑了挑眉:“呦喂,沒想到這小丫頭收拾利索了正經是個美人啊!秦兄弟,昨兒晚睡的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