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他就後怕,若不是他剛好在這群土匪裏面埋伏,剛好碰見她,她一個弱女子是不是早就被壞人欺負了?
想到這兒,他臉色忽然冷了下來,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連下颚都繃得緊緊的。
“上次臨行前我跟你說過什麽?我明明告訴你要乖乖的,不要随便亂跑惹事生非,你怎麽就是不聽!非要人牽腸挂肚的擔心嗎?”
顔小茴也後怕,今天若不是他突然出現,她少不得要跟外面的人拼個魚死網破,結果會怎樣她想都不敢想。
現在他忽然間嚴厲的訓斥她,她覺得又害怕又委屈,剛剛止住的淚又流了出來,她抽抽搭搭的擡手抹了抹眼角:“你以爲我願意出事啊!本來我在府裏呆的好好的,顔海月忽然說要去一起潭水寺還願,我就跟着出來了。誰想到她半路給我下毒要毒死我,我好不容易才逃掉,又偏偏遇到了阿鳳和那個大胡子!膽都要被吓破了,你還兇我!”
戎修一愣,濃眉微擰,仿佛不可置信:“顔海月?她爲何要下毒置你于死地?”
顔小茴翻了翻眼:“還不是你之前惹的桃花債!顔家大小姐喜歡你,聽說還給你寫過情信呢!你難道不知道?聽說咱們兩個訂親,她就嫉妒的不行,可不就起了歹心!”
想到她這一番悲慘遭遇的源頭居然是自己,戎修的心忽然内疚的不行。
自小他就讨女孩子喜歡,他也不甚在意。年少的時候還有那麽點兒沾沾自喜的虛榮心,後來随父親進了軍營,他的心思就都放在了戎家軍上面,看的就更淡了。
顔海月隻是喜歡他的女孩子中的一個,他從來不放在心上,也沒留意。可是現在,他忽然間有些讨厭自己,若是自己處置得當,早早義正言辭的跟那些人撇清關系,顔小茴也就不會有今天的遭遇了。
隻見她緊了緊鼻子:“真不明白你有什麽好的,她居然不惜爲了你謀殺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戎修伸手把她重新擁在懷裏,大掌在她後背一拍一拍的輕輕安撫。聽到她的埋怨故作輕快的撇了撇嘴:“我有什麽好?本少爺身上優點多得是好不好!玉樹臨風,風流倜傥,又俠骨柔腸,喜歡我的人多着呢!”
顔小茴對他的自戀很是無語:“你少臭美了!”
戎修微微低下頭,與她對視:“我怎麽臭美了,剛剛你還說過呢,别人就是再好也比不上我,爲了我你連性命都可以不要。”
他彎了彎唇,一雙仿若寒星的眸子帶着笑意直直望進她的眼中:“我人不在你身邊你都對我心心念念,現在怎麽突然間口是心非了,難道害羞了?”
顔小茴被他看得臉熱:“誰害羞了,我那麽說的時候你還帶着面具呢!我以爲你是壞人,總得說點兒什麽拒絕呀!”
戎修卻一副你不用說我都知道的樣子,用他的大手柔情蜜意的摸她的耳垂。
顔小茴被他摸得臉熱,一側頭把耳垂從他的掌下解救出來:“我忽然間想起來,剛剛你帶着面具的時候是不是早就認出我來了?”
見戎修點頭,顔小茴不滿的捶了捶他的胸膛,開始興師問罪:“那你怎麽不悄悄告訴我,我還以爲你真的是壞人,這下真的逃不掉死定了呢!”
見她眼睛又濕漉漉的,戎修輕輕歎了口氣:“我是偷偷藏在這群人裏面的,剛剛人那麽多,萬一告訴你露出了馬腳怎麽辦?”其實,他原本一直都不打算露出真面目的。
可是,看着眼前這張朝思暮想的臉,帶着膽戰心驚,帶着小心翼翼,甚至把他當成惡人仇視的時候,他真的不忍心了。
他再不告訴她,他也快憋瘋了!
顔小茴的臉貼着他溫熱的胸膛,聽見他“咚咚”的心跳聲,覺得自己的心也莫名的平靜了下來。
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擺,悄聲問道:“外面那群到底是什麽人啊,隻有你一個人潛伏進來了嗎?”
戎修擁着她坐在一旁的榻上,憐愛的摸索她的小手:“這是群土匪,最近在京城周邊活動的十分頻繁。皇上怕他們勢力漸漸會構成威脅,特地傳手谕給我,派我混進他們的隊伍裏,暗中摸清他們的老巢,再一舉清剿!外面這十幾個人剛從密山附近的黑市裏低價購置了大批的軍械,準備偷偷運回他們的老巢。黑市其實是咱們的人喬裝接洽的,現在隻要順藤摸瓜打入他們的内部就行了。對了,除了我,還有個叫滕春的也是咱們的人,明天再悄悄讓你認識認識。”
顔小茴乍了乍舌,剛剛外面那十幾輛馬車她可看的清清楚楚,裏面若是裝滿了軍械,這數量可是絕對的驚人!一旦這群山匪成了氣候,勢力壯大了起來,想要再對付可就難了。
她擡頭看向戎修:“他們這麽多人,你們就有兩個,如今又加了我這個累贅,會不會很危險?”
戎修懶懶一笑:“怎麽,擔心我了?”
顔小茴抽回他握在手心的手:“少臭美,我是擔心我自己!”
戎修卻笑意更深,雙手忽然擡起來按住她的雙肩,一張俊臉也湊了過來,顔小茴忽然間有些羞赧,正想推開他,他的頭向前一傾。
顔小茴隻覺眼前一暗,他滾燙的唇就覆了上來。
她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一顆心開始沒有規則的亂跳,連耳鼓裏都是自己的心跳聲。
感受到他的氣息,顔小茴睜大了眼下意識想推開他,不料他卻貼的更緊,嘴唇滑過她的紅唇,來到她的臉頰,最終落在她的耳際。
顔小茴顫抖着聲音叫他的名字:“别這樣,戎……”
戎修卻忽然一僵,大手一下子将她的頭扣在懷裏,“别說話,帳篷外面有人!”
剛剛還有些意亂情迷的眼神陡然清明起來,警覺的注意外面的動靜。
顔小茴身子一僵,一動不敢亂動的窩在他的懷裏,也豎耳注意外面的動靜。
窸窸窣窣的聲音一點一點的接近,月光照射在帳篷上,在入口處慢慢透過一個探頭探腦的人影,接着一隻手正撥開帳篷,透過窄小的縫隙往裏看!
難道那群土匪裏有人發現他們的身份了?
戎修的身體陡然間繃直,一雙桃花眼炯炯有神,像隻馬上就要撲出去的豹子。
氣氛正緊張着,顔小茴眼珠一轉,忽然間擡起兩隻藕腕環上戎修的脖子,把他沒戴面具的臉搬過來,用後背正對着那人。
語氣故意格外嬌柔:“秦大哥,你們這商隊人這麽多,指定是做大買賣,賺大錢的!奴家忽然間想明白了,如今我奶奶去世了,家裏也沒什麽靠山,之前訂的那門親事指不定還算不算數呢!既然這樣,不如就跟着你吧,你剛剛當着六哥他們的面兒說将來會給我好吃好穿的,可不能食言哦!”
戎修霎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将頭俯在她的脖頸掩藏住自己的臉:“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怎麽可能食言?隻是我現在做的可是跟官府對着幹的買賣,你可害怕?”
顔小茴雙臂撫上他的後背,順勢将臉一歪靠在他的肩上,眼睛半眯,餘光留意門口那人:“隻要秦大哥在奴家身邊,奴家什麽都不怕!”
戎修輕輕一笑:“好樣的,既然這樣,秦某今天就收了你!”
他攬着她,側過頭一口氣将帳篷裏唯一一支燃着的油燈吹滅了,四周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兩個人故意親親我我,沒一會兒門口那人悄悄走掉了。
半晌,也沒有再出現。
顔小茴推了推還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悄聲說道:“行了,不用裝了,人已經走了!”
戎修在她頸項處深深吸了口氣,這才松開雙臂。
剛剛被他挨過的脖頸還有些發燙,顔小茴慶幸現在帳篷裏什麽都看不見,不然他一定會發現自己在臉紅。
身上還存着彼此的體溫,兩個人忽然間都有些尴尬,戎修摸黑走到帳篷的一角翻了翻,找出了件自己的衣服遞給顔小茴,又拿了帕子浸到水盆裏擰了擰:“擦擦臉吧,再把這件衣服換上。可能不大合身,但是比你身上這件好多了。”
顔小茴才想起來自己臉上還抹了鍋底灰,剛剛又哭了好幾遭,現在估計快成花貓了吧?她一時大窘,連忙接過帕子仔仔細細的擦臉,又把自己的頭發好好的攏了一攏。
想到剛剛自己那副醜樣子都被戎修看到了,她忽然羞憤的想撞牆!
兀自懊惱了好一會兒,她才把帕子還給他。
戎修見她坐在床榻上許久不作聲,有些奇怪:“怎麽了,把衣服換下來以後睡覺吧!”
顔小茴捏着手裏的衣服,臉上剛下去的溫度又上升了起來,語氣微弱的幾乎聽不見:“你在這兒,我怎麽換啊!”
戎修聽了,拿着帕子的手一頓,心髒跳得有些不穩,語氣卻故作坦然:“怎麽就不能換了,咱倆都訂過親了,我又不是外人,會對你負責的。”
顔小茴覺得自己的如果是隻蝦,現在一定紅透了:“那怎麽能一樣,你忘了咱倆當初怎麽約定的了,不是說好假成親的麽。”
戎修覺得自己二十年修養的風度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他氣的耳朵幾乎都快冒煙了!
他用了這麽多心思,表現的這麽明顯,這個丫頭怎麽還能認爲他是要和她假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