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沾染着鮮血的雙手。
是啊,他怎麽就成了一個劊子手?
不過就是幾朵楓藍花,怎麽讓他一步步變成了今天這樣?
“我也不想。可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阿遠隻覺得渾身難受,仿佛有螞蟻在啃噬一般,這種感覺讓他生不如死。
隻有一個人可以幫他,隻有一個人可以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你可知道将你帶到這裏來的人是誰?”林雲染問道。
這個問題在阿遠的耳朵裏變得很是模糊,他反應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齊先生。是齊先生帶我到這裏來的。齊先生說,他可以幫我。所以我就跟着他到了這裏。他的确做到了,他幫了我,他幫了我!”
石門外有人經過,但對于這裏面的動靜并沒有太在意。
想必阿遠在這裏時常是這個樣子,所以這裏的人已經習慣了。
“他當真幫了你嗎?他不過是讓你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了而已。”林雲染走過去,扯開他的衣袖。
他的身上滿是傷痕,但那傷痕并不是來自于别人,而是他自己。
他難受到極點的時候,隻能用自己出氣,所以才會将自己傷成這樣。
“他是來幫我的,你……你才是要害我的人!如果當初你肯給我楓藍花,我也不會離開了。你看,這傷痕,就是我把蠱蟲取出來留下的。”
阿遠的手臂上有一道很深很長的傷疤,分外猙獰。
很顯然,當初他在沒有多少工具的情況下,是用什麽樣殘酷的手段将蠱蟲取了出來。
林雲染冷笑一聲,“這所有的傷,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如今卻要怪在我頭上。你說,我該不該殺了你?”
阿遠看着她眼中的殺意,從懷裏掏出了一樣東西。
林雲染還沒有反應過來,阿遠就拿着那東西刺了過來。
銀針穿透林雲染的皮膚,留下了一道血痕。
阿遠看着那道血痕,笑得格外殘忍,“現在,你也和我一樣了。從今以後,你若是不能得到這東西,你也會很難受,很難受,就好像有一隻手抓着你的心,狠狠地捏,讓你喘不過氣來。”
林雲染看着阿遠那瘋癫的模樣,心中難過。
盡管她來之前就想過一定要殺了阿遠,但真的到了動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下不去手。
“不如還是讓我來吧?”寒子峥在後面看出了她的猶豫,于是往前一步,将手中的匕首沒入到阿遠的身體裏。
阿遠原本還在想,林雲染和他成了一樣的人,就不會殺他了。
但這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一下清醒過來。
方才那根銀針,根本就沒有碰到林雲染,不過是寒子峥用瞳術控制他,讓他産生的幻覺罷了。
阿遠呆愣地看着身上的匕首,擡眼看向寒子峥,“你……”
“你殺了那麽多人,本就該償命。既然我們到了這裏,就絕對不會放過你。”寒子峥的聲音冰冷。
“殺人?我不過是從她們身上取下了一點皮而已,她們死了,和我有什麽關系?”阿遠不甘心地嘶吼。
“這些話,你留着和她們說吧。”寒子峥說罷,将刀柄一轉。
阿遠吐出一口血來,倒在了地上。
他瞪着一雙眼睛,不肯瞑目。
寒子峥将他的雙眼合上,而後抓過他的手,握住了那把匕首。
如此一來,外人隻會當作他是無法忍受痛苦,于是自盡而亡。
“走吧。”林雲染閉上眼,深深歎了口氣。
她遇到阿遠的那一日,仿佛就在昨天。
可如今,卻再也回不去了。
兩人才轉過身,就看到石門開了,一個少女站在那裏,臉上帶着幾分笑意。
“我還以爲,你們是回來救人的。”胧月看着躺在地上的阿遠,沒有半點同情。
阿遠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她是知道的。
這個人死有餘辜。
“如果你能幫忙,我們肯定能将人救走。但你并不肯。”
因爲她若是幫忙,就無法繼續留在這裏了。
寒子澈多聰明,說不定他對胧月早就有了懷疑,但一直找不到證據。
若是那些少女被救走,十有八九是裏應外合。
而這裏應外合,還得要一個厲害的人來應才行。
寒子澈對自己的人自然是信任的。
所以,他第一時間會懷疑到胧月身上。
盡管他們之前到這裏來并沒有被發現,但寒子澈肯定會察覺到什麽蛛絲馬迹。
“并非是我不願意。我已經盡我所能地阻止了。可我的力量,僅此而已。”胧月淡淡地說道。
寒子峥想告訴她,她的力量并非僅此而已。
但又怕自己說了,會讓她變得肆無忌憚。
而今她對自己的能力并沒有那麽自信,所以一直都是有所收斂的。
“爲何不再隐瞞了?”林雲染好奇地問道。
先前胧月爲她帶路,讓她安全離開這裏,她的心中就已經有不少困惑了。
而今她再次主動出現,而且沒有一點隐藏自己的意思,是爲何?
胧月笑了,“我瞞得過你,卻瞞不過他和伽藍。既然你們早就已經知道了,我又何必還要隐瞞呢?”
“胧月,我知道你不想認我這個哥哥,也知道你心中對族人有怨恨。但這裏絕對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寒子峥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胧月打斷了——
“你知道我做了什麽?”
看她那神情,她之前犯下的錯似乎非同小可。
寒子峥搖頭,“我們還不曾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麽。不管你做過什麽,我都不會在意。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胧月一怔,“你……你相信我?”
寒子峥點頭,“那是當然,你是我妹妹,我怎麽會不信你?”
胧月的臉上終于有了真正的笑容,少女的嬌憨模樣也顯露出來。
但說出的話卻是:“不管我做過什麽,你都不會計較,就算是殺人放火,傷害無辜,你也不會在意?”
寒子峥眉頭一皺,怎麽情況越說越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