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染身後已經有不少人等着了,但因爲前面擋着的人是龍兆林,所以沒有一個人敢抱怨,隻能等他們走了之後再往前。
龍兆林一路到了畫舫的第三層,走到了最邊上的一個房間,推門進去。
林雲染隻來得及往門裏看了一眼,隻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并沒有能看清那到底是誰。
但那人影看着有幾分熟悉。
林雲染的腦海裏閃過了一張臉,但立刻就被她否定了。
盡管她沒有親眼看着寒子澈死,但他的确是死了的,根本就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畫舫沒有行駛之前,林雲染一直站着,聽不到房間裏的人在說什麽。
當畫舫在湖面上行駛起來之後,她就将身子往後靠了靠,貼着門坐了下來。
隐約聽到裏面的人問了一句,龍兆林解釋之後,對方将說話的聲音又壓低了些。
任憑她再怎麽努力,也無法聽出裏面的人到底在說什麽。
林雲染覺得很是挫敗,她好不容易才爲自己編造了一個借口,誰知道這借口居然沒有能用上。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裏面的人才說完話。
龍兆林先出來,另一個人過了會兒才出來。
因爲林雲染裝暈,靠在龍兆林的懷裏,所以這一次她看清了那個人的身影。
隻是他臉上戴着面具,無法看到他的面容。
她裝出一副被面具吓到的樣子,轉過了臉。
但其實,卻是怕自己會被認出來。
就算戴着面具,她也可以肯定,那個人就是寒子澈。
他居然沒有死,而且還在京城之中!
林雲染隻覺得脊背發寒。
這麽說,當初他是故意用假死來迷惑他們的。
可是他爲何要這麽做?
林雲染想到嶽雲手上的兵符,渾身微微一顫。
嶽雲的兵符,會不會根本就是寒子澈給他的?
他依舊和寒子澈保持着合作的關系,利用兵符赢得龍兆林信任的主意也是寒子澈給他出的。
但這樣一來,就又有些說不通了。
既然龍兆林知道寒子澈還活着,就該懷疑嶽雲手中那張兵符的來曆才是。
可他如今的種種舉動,卻說明他根本就信任着嶽雲。
林雲染隻覺得自己的腦子裏有一團亂碼,怎麽都理不清。
她必須要找到嶽雲,問個清楚。
“可是被他吓到了?他臉上有傷,所以隻能戴着面具,若是面具取下來,隻會更吓人。”待到對方走遠,龍兆林才柔聲寬慰了林雲染一句。
“那爲何不換個好看些的面具,這面具猙獰得很,誰看了晚上不做噩夢?”林雲染撇嘴。
“本王會和他提意見,讓他下次來見本王的時候,換個好看點的面具,不要吓到了你。”龍兆林笑着說道。
林雲染垂下頭,眸中閃過一抹冷意。
龍兆林說寒子澈的臉上有傷,難不成他根本就不知道他面對的人是寒子澈?
他這般精明的人,也會有出錯的時候。
“不用了,下次王爺要見他,不帶奴婢來就是了。奴婢可以到一旁去等着,看不到就沒事了。”林雲染也不知道寒子澈方才看她的那一眼有沒有看出什麽來。
若是看出來了,他一定會想辦法提醒龍兆林。
或許,她的“死期”該提前了。
“走吧,本王帶你到畫舫四處看看。”龍兆林帶着她将畫舫看了個遍,林雲染心中覺得索然無味,面上卻得裝出新奇的樣子,好似自己從來都沒有看過這些。
畫舫靠岸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這期間,林雲染沒有再見到寒子澈。
但隻要一想到他還在這畫舫上風,心弦就緊繃着,生怕他看到自己會有什麽疑心。
她的身子消瘦了不少,身形看着應該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可寒子澈對她恨之入骨,說不定還是能看出什麽端倪來。
還好,一直到畫舫靠岸,她和龍兆林一起離開,寒子澈都不曾找上來。
林雲染坐在馬車上,心緒都還沒有能完全平複下來。
“看來,以後不能帶你上畫舫了,你看你這小可憐的樣。”龍兆林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在想,什麽時候再帶着她來一次。
難得她有這麽需要他的時候。
“下一次奴婢就在馬車裏等着好了。”林雲染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的卻是那張戴着面具的臉。
如果龍兆林并不知道他是寒子澈,那他又是以什麽身份出現在龍兆林面前,并且取得信任的呢?
這個答案,短時間裏恐怕沒法得到。
隻能慢慢等着他浮出水面了。
回到王府,林雲染隻吃了一點東西,便回了房間。
龍兆林隻當她今日在畫舫上玩兒累了,想早點休息,就沒有管她。
但林雲染并沒有睡下,而是在床幔的遮擋下,寫了一封信,放到了先前那隻鳥的肚子裏,将它從窗外放飛出去。
龍昭華才從外面回到林府,還沒能坐下休息,那隻鳥就落在了他肩頭。
“雲染傳了什麽消息回來?”寒子峥走過來,恰巧看到了這一幕,就湊過來問了一句。
龍昭華斜睨了他一眼,“雲染也是你叫的?”
“那你想讓我叫她什麽?憑着我和她的關系,難道連一聲雲染都叫不得?”寒子峥不服氣。
“不管你叫什麽,都不能叫雲染。”龍昭華知道這隻鳥肯定是來爲林雲染傳遞消息的。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機關到底在哪裏。
寒子峥見他打不開,嘲諷一笑,将鳥兒從他的手裏接過來。
結果,他倒騰了半天,也沒有能打開。
兩個人在那裏幹瞪眼,然後異口同聲道:“要不要砸了?”
但這是林雲染精心做出來的,若是就這麽砸了實在是太可惜。
于是兩個人又抓着研究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發現了機關所在。
“我還以爲,以你對雲染的了解,肯定會知道,結果卻浪費了這麽多時間。”寒子峥說到“雲染”二字的時候,故意咬了重音。
龍昭華懶得理他,将鳥肚子裏的信拿出來,隻看了一眼,就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