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王這情況,脈象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
她哪裏還能看出他身體裏的毒是不是解開了。
不過,這毒爲何會突然解開了?
“我想,是因爲害炎王的人,不想讓他活下來,所以對他下手的利刃之上沾染了毒藥。可他們并不知道,炎王本身就中了毒,所以……”
“以毒攻毒,反而将他之前的毒給解開了,是嗎?”林雲染着實沒想到,炎王身上的毒也能用以毒攻毒的法子解開。
看來上蒼是眷顧着他的。
“沒錯。盡管受傷嚴重,但身上的毒卻被解開了。之所以會出現這般虛弱的情況,是因爲人參。他如今的身體情況,并不适合吃人參,隻會讓他的身體情況變得更糟。”
阿遠說着,将參片從他的嘴裏拿了出來,扔到了一邊。
“我以爲是續命的良藥,哪知道居然是催命符。還好我這時候回來了,若是再晚兩日,還不知道會是什麽情況。”林雲染不由得後怕起來。
冷痕隻敢請信得過的大夫,信不過的大夫他請都不敢請,生怕他們被收買了。
“這樣的情況,怕是撐不過明日。”阿遠說着,拿出銀針來,艱難地在炎王身上尋找着穴位。
銀針一根本紮在炎王身上,他的額頭冒出了一顆又一顆汗珠。
而後悶哼一聲,睜開了眼睛。
“醒了,太好了!”人醒過來,毒也解開了,隻需要養好傷,就不會有大礙了。
冷痕聽到動靜,立刻沖了進來,看到自家主子睜開了眼睛,立刻跪在了阿遠面前。
阿遠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趕緊将他給扶起來,“你這是做什麽?我可受不起你這樣的大禮,你快起來。”
“你救了我的主子,自然就是我的恩人。”冷痕卻不肯起,非要對他拜一拜,才站起來。
“其實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盡管身上受了不少傷,但身上的毒卻解開了,以後都不用再定時服用解藥了。這傷也沒有在緻命處,隻需要好好養着,不出半月就能好了。”
阿遠走到一旁,寫了兩個方子出來。
“一早一晚,煎藥服下,傷口會愈合得快些。”
冷痕接過方子,再次道謝,就轉身去抓藥了。
“你是雲染?”炎王身體尚還虛弱,眼神不是很清楚,所以眼前的一張張臉是模糊的。
隻能從聲音來辨别眼前的人是誰。
林雲染的聲音未經僞裝,所以他一下就聽出來了。
“是我。王爺很快就能好起來了,不必擔心。”林雲染笑着說道。
“你回來了,太好了。本王可是日日都盼着你回來。龍兆林那混小子,居然聯手魏仲企圖殺了本王,本王一定要找他們算賬!”炎王說到激動處,咳嗽了好幾聲。
“既然我回來了,他們自然就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哪裏還需要你動手?你現在隻需要好好養傷就行了,别的都不用擔心。”林雲染知道他不光是在恨那兩個小人,更是在氣自己。
氣自己居然沒有察覺魏仲這人有别的心思。
“龍兆林這混小子,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策劃着要謀權篡位了。”炎王咬牙切齒,“從前我怎麽就沒有看出來呢?”
“别說是你了,就連我之前都不曾注意過他。所以這一次,連我都很意外。”林雲染今日和龍兆林有一面之緣,看他那隐忍的模樣,如果不是知道他心懷不軌,她怕是很難察覺出他的情緒有什麽不對。
他實在是太能忍了。
那種忍耐力并非是天生就有的,應當是他一點點磨砺出來的。
龍昭華雖然不受太上皇寵愛,但礙于他的身份,他在皇宮之中受到欺負的可能性很小。
但龍兆林就不同了。
他母妃不過是個貴人,在這後宮之中根本就不算什麽。
所以他從小受到的欺負必定不少。
而他的反抗,隻會讓欺淩變本加厲。
所以他一早就學會了保護自己,隐忍所有的不甘,将自己藏在一個殼子裏,盡量不被人看見。
可他心中的痛苦和仇恨卻從來都沒有少過,而且還像是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他很清楚,想要不被欺負,隻有坐在高位之上。
所以,他才會在暗中謀劃這麽多年,隻爲有朝一日能坐上那個位置,不再被任何人欺負。
“是個可憐人。但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若是不用這些卑劣的法子,我倒是能敬仰他幾分。”林雲染冷笑一聲。
“可憐人?你不覺得本王才是可憐人嗎?也隻有你對本王好了。”炎王看着自己這一身的傷,欲哭無淚。
方才阿遠那意思,是林雲染要是晚來一天,他的命就保不住了。
他差一點就連命都沒了。
這京城之中,怎的這麽多庸醫?
“你能不能讓阿遠在京城開個醫館,以後本王有什麽病痛,都去找他,就不用再擔心什麽了。”炎王将自己這命看得格外重,不然當初也不至于爲柔妃做事。
“這得看阿遠的意思。我可不能爲他做主。如今肯定是不行的,龍兆林知道他的身份,我讓他來王府都隻能是扮成江湖遊醫的樣子,就怕會被看出什麽端倪。”
龍兆林在暗中不知道掌握了多少和他們有關的消息,林雲染一點都不能掉以輕心。
一個不小心怕是連自己的命都要撘進去。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太上皇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這朝堂之中的人也有多半是他的,就算是昭華回歸,坐回到皇位,也很難控制局面。”炎王想看看她能不能想個好辦法。
“太上皇被他控制了,一時半會兒怕是沒有辦法清醒過來。不過這并不意味着我沒有辦法。太上皇之所以會暴躁易怒,是因爲龍兆林在熏香裏加了東西,将那熏香換掉,他興許就能慢慢恢複了。”
“那若是恢複不過來呢?你該知道,龍兆林能控制太上皇,不隻是在熏香裏放了點東西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