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處處都是這樣的傳聞。你想守護的,到底是什麽?”林雲染從她方才那仿佛感同身受的樣子就看出來,她必定也在守護某一樣東西。
“其實,西周如今的皇上,名不正,言也不順。因爲他手上并沒有傳國玉玺!”李長甯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壓低了聲音,唯恐會被别的人聽到。
“沒有傳國玉玺?那這江山爲何會到了他手上?”林雲染很是震驚,傳國玉玺都沒有拿到,是如何騙過滿朝的文武百官,順利登基的?
“還不是太後用了些手段找了一個假的來,冒充是真的,暫且那麽用着,等着有朝一日将真的拿到手。”李長甯嗤笑一聲,“她沒想到,我直到今天都不曾告訴她,傳國玉玺究竟在哪裏。”
“這麽說來,當初先皇有意将皇位傳給你的兒子?”林雲染話音還未落,李長甯的眼淚就滾了出來。
她的兒女,已經死在了太後手上,她苦撐這麽長時間,爲的就是看到太後遭受天譴的那一天!
“皇上當時很難做出決定,那麽多皇子,真正能入他眼的不多。祁王倒是他最喜歡疼愛的一個,可他的心早就不在朝堂上了。”李長甯歎了口氣,“所以思來想去,他決定先将傳國玉玺交給我保管,之後再做決定。”
“可他還沒來得及做出決定,就駕崩了。太後僞造了一份遺诏,讓她的兒子得以上位,而你卻連将傳國玉玺拿出來的機會都沒有。”林雲染總算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得不說,太後的心機之深沉,思量之深遠,令人脊背發寒。
她怕是早就看穿了先皇的心思,所以做好了一切準備。
甚至……先皇駕崩,都可能是她在幕後下了黑手。
“她知道傳國玉玺在我手中,将我的宮殿翻了個遍,把所有與我有關的人通通抓了起來。逼着我交出傳國玉玺。我心裏清楚,一旦将東西交出去,才會真的沒命,所以我一直咬着牙,忍着痛,沒有給她。
新皇登基,她不好大開殺戒,隻能放了一部分人,将與我關系最爲親近的人,和我關在一起。最後是祁王出面,才将他們救了出去。隻留我一個人,繼續忍受她的折磨。”
“又是祁王?”林雲染沒想到這裏頭還能有祁王的事兒。
他不是個不要權力的閑散王爺嗎?怎麽到處都有他的影子?
“祁王手中盡管沒了兵權,但他曾經是西周的戰神,在朝廷有着巨大的影響力,就算是太後和皇上,都得讓着他幾分。而且,誰也不知道,他的兵權是不是真的交出來了。”
“此話怎講?”林雲染蹙眉。
“祁王交出兵權,不過隻是先皇的一句話,誰也不曾見到過他親自将兵符拿出來。興許,先皇當時舍不得他,所以沒有将兵符收回來,期望他哪一天還能回來呢?”李長甯說道。
“恐怕先皇也看出來,他對這江山并不感興趣,所以才會對他如此放心吧?兵符如果真的在他手中,那麽……對付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人,就更容易了。”林雲染眸光一亮。
“傳國玉玺,被放在……”李長甯湊到林雲染耳邊,将傳國玉玺所在的地方告訴了她。
“你怎麽對我如此放心?你就不怕我是太後的人,故意演這麽一場戲來給你看的?”林雲染故意逗她。
“若是對你都還不能放心,我就不知道該對誰放心了。”李長甯看着林雲染,眼中泛着淚光,“當初若是我能站出來,或許……”
“就不會有我了。”林雲染可不想她後悔自己當初袖手旁觀。
誰看到那樣的情況,首先要做的都是自保。沖出去求情或是說出真相,隻會将自己也拖下水。
“說得也是。”李長甯原本陰郁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我會安排你離開,不用擔心太多,好好休息。”林雲染很清楚她的身體情況,怕是再怎麽養,也隻能活幾年時間了。
最後的日子,能平安順遂,就是她最大的福氣。
“你可能讓我見到祁王?我想知道,我的孩子都被他葬在了什麽地方。我要到那裏去,結廬而居,守着他們。”這是李長甯唯一的心願。
“讓你見到祁王恐怕很難。不過這個問題,我會幫你問個清楚。到時候送你過去就是了。”
林雲染爲李長甯熬完參湯,天色已黑,點點星辰閃爍。
龍昭華依舊沒有出現。
林雲染端着參湯往李長甯的房間走,因爲走神,差點摔了。
還好她及時反應過來。
“你看看你,心不在焉,神不守舍的。就算嘴裏說了一千遍一萬遍不在乎他又如何?你的心終究是沒有辦法改變。”李長甯的手戳了戳她的心口。
林雲染的手按在被戳到的地方,感覺到了一絲疼痛。
可她也不敢說那痛意到底來自哪裏。
是皮肉,還是更深的地方?
更深露重,微風拂過,帶來陣陣涼意。
林雲染總算看到了龍昭華的身影。
他隻身一人,身上似乎還有傷。
這算是什麽?苦肉計?
林雲染不想理會,但龍昭華卻一路踉跄着走過來,一直走到她身邊,才摔在地上。
她把腳往旁邊挪了挪,龍昭華的手一下就抓了過來。
“我還以爲你快死了,但看你這樣子,一時半會兒死不了。”林雲染想要擺脫那隻手,但龍昭華身上的血迹讓她有了恻隐之心。
李長甯說得沒錯,就算她嘴上說得再絕情,她的心終究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這顆心裏,永遠都會有他的位置。
“雲染,你要是還不幫我包紮傷口,我可真的要死了。”龍昭華可憐巴巴地盯着她。
“這點傷哪裏還用得着我來處理?”林雲染不悅地瞪着他,而後看了看四周,“你身邊的人呢?”
他離開的時候不是帶着那三個暗衛,如今都去了哪裏?
“他們……”龍昭華的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