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不但沒有能欺負得了她,反倒被她氣得不輕。
“那奴婢就多謝殿下關心了。”林雲染咬着嘴唇斟酌了一下,“有個問題,奴婢一直想問問殿下。”
“什麽問題,你問就是了。”祁王很是好奇,她會問什麽。
“殿下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嗎?”林雲染覺得,與其去找别的人打聽,不如問問正主。
“本王可不覺得自己是好人。本王在戰場上殺過不少人,誰見了本王不說一句本王身上陰氣重?”祁王回答。
“戰場上殺人,實屬無奈,那可不能算。奴婢想知道,除了在戰場上,王爺手上可還有很多人的血?”林雲染盯着他的臉,任何細節都不放過。
但他的臉上卻沒有太大的變化,這個問題并沒有戳中他。
也就是說,他除了在啊戰場之上,手中并沒有沾染太多人的血。
“你到底想知道什麽?”祁王覺得她會問這樣的問題,一定有什麽原因。
“不過是随口問問罷了。”林雲染淡淡然回答。
“本王看你這樣子,并非是想随口問問,而是想要打探什麽。既然你我都是聰明人,說話沒有必要繞這麽多彎兒。直說就是了。”祁王可不想和她打啞謎。
林雲染垂眸,思量了一會兒,而後說道:“有人想讓我殺了你。但我需要一個殺你的理由。”
祁王一怔,怎麽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理由。
“殺人哪裏還需要理由?”而後他失笑着說了一句。
“别人或許不需要,但我卻需要。你若是從來都沒有傷害過無辜之人,那我就不能殺你。”林雲染回答。
“如此看來,你和那個想殺我的人,并非是主子和下屬的關系,不然你不會這麽不聽話。”祁王伸手在她的臉上捏了一下,“你到底是……”
他以爲他能從林雲染的臉上揭下假的面具,卻一無所獲。
這張臉,是她的。
“我到底是誰,并不重要。我隻想讓你回答我的問題。除了在戰場之上,你可還害過什麽人?又或者做過什麽讓你後悔的事?”
一直到她問出最後一句,祁王的臉上才有了波瀾。
“是什麽事,讓你一直到現在還在後悔?”林雲染問道。
“你可是會讀心術?”祁王訝然,他分明什麽都沒有說,但對方卻看出了他的心思。
“我若是會讀心術,也就不會問你了,你的心早就告訴我答案了。”林雲染笑了笑,“是你臉上的表情出賣了你,盡管隻有細微的一點變化,卻被我抓到了。”
“原來是這樣。”祁王摸了摸自己的臉,“不過,那是我的秘密,不會輕易告訴你。”
“既然如此,我就換一種說法好了。那件事是否和一個名字裏有‘川’字的女人有關?”林雲染看到祁王的臉上一僵,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阿川這個名字,果然是來自于他的母妃。
“你是長楓的人?”祁王脫口而出。
“長楓?尹長楓?原來他就是阿川。”西周的八皇子,尹長楓,就是那個從頭到尾戴着面具,隻讓她叫他阿川的人。
他居然也觊觎皇位?
他在西周的地位,都還比不上龍昭華先前在龍轅王朝的地位。
想到這裏,林雲染不由一愣,她怎麽又想到龍昭華那裏去了。
分明是個該被淡忘的人,卻一次又一次在她的心裏激起波瀾。
“阿川?原來你還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身份就願意爲了他殺人?”祁王這下更驚訝了,他面前的人絕對不會是蕊月。
可她臉上卻沒有假的面具。
她到底是誰?
“你不是知道我和他并非是主子和下屬的關系嗎?他說的話,我可以聽,也可以不聽。并非是他讓我殺人,我就要殺人。我這不還在問你,有沒有做過什麽讓你後悔的事嗎?”林雲染撇嘴。
“這麽多年過去,他居然還沒有放下。”祁王歎了口氣。
“你不是也沒有放下嗎?不然也不會我一問你臉色都變了。所以,你和他母妃到底有什麽事,害得他一直對你懷恨在心,恨不得殺了你?”林雲染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本王這就去找他。”祁王說罷,轉身就要走,林雲染想攔住他,奈何他走得太快,沒有能攔住。
這可不是林雲染想要的結果,要是祁王當真去找了尹長楓,那她和尹長楓的合作關系怕是要到此結束了。
她還沒有能将李長甯救出來,還不知道斐樂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相。
林雲染拿出勾鎖,從屋頂上走近路,向着尹長楓住的宮殿而去。
終于,趕在祁王進去之前将他攔了下來。
“你這可是要我的命啊。”林雲染能感覺到蠱蟲在盒子裏劇烈的抖動,她距離另外一隻蠱蟲太遠了。
“你怎麽了?”祁王看她神情不對,趕緊扶住她,“他對你做了什麽?”
“不過就是一隻蠱蟲而已。”林雲染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要不了命,卻能讓人生不如死。”
因爲太過緊張,加上這一路的奔波,林雲染的臉上冒出了不少汗珠。
汗珠将脂粉融了一些,滴在了祁王的手背上。
“别人的汗珠都是晶瑩剔透的,你這汗珠卻是這渾濁的顔色,這張臉,果然不是你的。”祁王終于看出了她臉上的秘密。
“我的确不是蕊月。”林雲染整張臉都扭曲了,看上去萬分痛苦。
“怎麽樣才能讓你好受一些?”祁王感覺到她身體的顫動,知道她而今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回到另外一隻蠱蟲在的地方就行了。”林雲染回答。
祁王抱着她回到了後宮之中,她才像是換過來的一般,跌坐到了地上。
她拿出手帕,想要擦一擦臉上的汗珠,盡量不要破壞妝容,但手帕還沒有能碰到臉,就被祁王拿走了。
他拿着手帕,用力地在林雲染臉上抹了幾下,沒有能擦下來太多的脂粉,卻也看出了她原本那張臉的輪廓。
“你該不會是……”祁王再次将她抱起來,一路帶到了冷宮,親自打了水來,爲她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