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方才說她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眼神分明有所閃躲。
林雲染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但她并沒有急着問,因爲她知道她越是着急,瑞雪就越是警惕。
她得循循善誘,在瑞雪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打探出消息來。
“我隻知道,他是西周的皇子之一,但他究竟是誰,我并不清楚。”既然都已經說出來了,瑞雪也沒有辦法将話吞回去。
隻能在心裏感歎林雲染的狡猾。
“都要死了,不如和我多說點實話,好讓我以後也有個準備。”林雲染笑着說道。
“他那麽在意你,絕對不會殺了你的,你還怕什麽?”瑞雪撇着嘴冷哼了一聲。
“你這是在嫉妒我?”林雲染看到她這樣子,不由得笑出了聲,“如果他當真是西周的皇子,而我也有西周的血脈,那麽我和他就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怎麽不可能?”瑞雪的聽到她這麽說,臉上的表情更難看了,“隻要他喜歡你,想要将你留在他身邊,就沒什麽不可能。”
林雲染愣了愣,才想起她身處的年代。
她和阿川就算是有血緣關系,也不會受人非議。
也就懶得解釋那麽多了。
“我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才不會接受一個和我有血緣關系的人。”林雲染終于明白,她之前和阿川強調這些的時候,他爲何沒有太大的反應。
因爲他根本就不在意!
“這個我當然知道了,你心裏隻有龍昭華。但他怎麽想,誰又知道呢?你可不要忘了,你身體裏還有一隻蠱蟲呢。”瑞雪知道那隻蠱蟲讓她隻能在一定範圍内活動。
阿川如果想要将她露在身邊,太簡單太容易了。
“你以爲那隻蠱蟲就能困住我?我可是連噬心蠱都能忍的人。更不用說,我還認識神醫未央。隻要我能想到辦法捎信給她,她就會來救我,取出蠱蟲不過是很簡單的事。”
瑞雪的眸子亮了亮,但很快就暗了下去。
她的命很快就沒了,知道這些能有什麽用?
“金蘭和那男人沒死,我卻要死了,這世上的事還真是難料。”瑞雪走到林雲染身邊,定定地看着她,“你說過,你有很多殺人的辦法,能不能給我一個最痛快的?”
她以爲到了這時候,她不會再怕了。
可她說話的聲音卻仍舊是顫抖的。
“我當然會給你一個痛快的,但不是現在。還有幾個問題,我必須要搞清楚。你可以走了。”林雲染說道。
瑞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雲染居然說她可以走了?
她到這裏來,不是來受死的嗎?
怎麽林雲染會放她走?
“你若是再不走,我可就要當作你放棄了求生的機會,對你下手了哦。”林雲染見她愣在原地沒有動,冷聲說道。
“我這就走。”瑞雪慢慢地往後退,走兩步就會回頭看一眼,生怕林雲染會出手。
但她隻是坐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她,什麽都沒有做。
一直到瑞雪的身影消失,林雲染才行說道:“看了這麽久的戲不累嗎?不如出來坐會兒?”
不遠處,有個身影走出來,走到了她面前。
“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的?”那人問道。
“你出現在這裏的時候我就發現你了。”林雲染輕笑着擡頭,“好一出金蟬脫殼,隻可惜,沒有能騙過我,也沒有能騙過太後。”
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斐樂!
不久之前才死去的太醫,而今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沒有絲毫的驚訝。
“那又如何?她也殺不了我。”斐樂冷笑一聲,在林雲染身邊坐下,“你方才不是要殺她,爲何沒有動手?”
“我不是說了嗎?我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或許我該殺的是祁王呢?”林雲染把玩着手裏的銀镯,笑着說道。
“一個隻見過幾面的人和一個曾經拼命救下的人,一般來說,誰都會選後者,而你卻反其道而行之。我真好奇,祁王在你眼中真有那麽好?”斐樂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銀镯上,眼神警惕。
“我可一點沒看出祁王的好,但也沒有看出他有什麽不對。我不過是需要一個殺人的理由,那個人給不了我,我自然不會爲他殺人了。”林雲染回答。
“你……到底是什麽人?”斐樂突然對她的身份有了興趣。
“不如你先告訴我你是誰。”林雲染更想知道斐樂到底是什麽人,千辛萬苦混進太醫院,在太後的藥方裏做手腳,又找了個替死鬼讓自己金蟬脫殼,本事不小。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幫我。”斐樂的語氣分外笃定。
“我可以幫你?不知道你想讓我幫你什麽?”林雲染都不知道他這自信是從哪裏來的。
“你知道我想做什麽。”斐樂卻沒有明說。
“又是殺人?你想讓我殺了太後?”林雲染嗤笑一聲,“這未免也太過冒險了。”
“你怕什麽?反正這張臉也不是你的,就算是怪罪下來,也和你沒有半點關系。”斐樂的手指在林雲染的臉上捏了一下。
而後就蹙了眉,“你根本不是蕊月,可你的臉,怎麽會沒有假的面具?”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蕊月?”林雲染看着他指尖的脂粉,忍住了笑意。
“因爲你和蕊月,除了這張臉一樣,沒有任何一處是相同的。我可不覺得一個人在這麽短的時間會有這麽大的改變。”斐樂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麽法子,但依舊笃定她并非是蕊月。
“在人前收斂鋒芒,人後才露出真容,這難道不是情理中的事?難不成我在人前也要這般,惹人懷疑嗎?”林雲染暫時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因爲她還不清楚斐樂和阿川有沒有關系,有什麽關系。
“可我總覺得不一樣。”斐樂仔細打量着眼前的人,之前明明那麽确定不是同一個人,但現在他卻動搖了。
人前人後,的确不同,難不成真是因爲她的演技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