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很明白,阿川爲何到現在還要瞞着林雲染他的身份,既然遲早都會知道,何必還要這麽做呢?
“當然知道。”阿川看着林雲染,嘴角有一抹了然的笑,“你吃飯的時候,吃得那麽快,仿佛餓死鬼投胎一般,就是爲了能在飯菜裏下毒吧?”
林雲染的臉上并沒有絲毫反應,但他的心裏去已經緊張起來。
阿川終究還是察覺出了她那時的異常。
而她也的确是利用那個時候在飯菜裏加了東西。
“我餓了一天,狼吞虎咽有什麽不妥嗎?”她原本想了很多說辭,要将這件事推給楚蕭。
但這樣的招數在阿川面前并沒有什麽用。
他和他身邊那些廢物可不一樣,他是于腦子的。
隻要稍微想一行,就會知道她的小動作了。
“是沒什麽不妥,但喝茶被嗆到,時機太過巧合了。你用那樣的方式轉移我的注意力,不得不說,很是聰明。”阿川回想起林雲染的小動作,一臉的惱怒。
他恨自己居然沒有能看出來。
“你想要将這件事嫁禍給楚蕭,這一點時間遠遠不夠你準備。”阿川很清楚,若是給林雲染足夠多的時間,她必然能成功地将事情推給楚蕭。
可因爲他急着回到京城,她所能利用的時間不得已縮短了很多,所以就隻能用這樣的方法了。
“人就是我放走的,他的記憶已經恢複了,以後都不會再任由你們擺布。”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林雲染也隻能承認了。
“他的記憶是公孫雲雀抹去的,你如何讓他恢複的?”
林雲染沒想到,阿川到了此刻最關心的居然是這個問題。
“誰說他的記憶是公孫雲雀抹去的我就沒辦法恢複了?那些東西原本就屬于他,隻是被藏在了一個角落裏。我隻需要指引他從那個角落裏将東西拿出來就行了。”林雲染回答。
阿川和楚蕭都沒有能聽懂,但礙于面子,兩個人都沒有問出口。
“原本,在蠱蟲研究出來之前,他還能在這裏過上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可你如今恢複了他的記憶,他以後都将要背負他血腥的過去生活,你覺得你這樣真的是爲了他好?”
阿川想讓她知道,就算她想辦法讓景炎離開了山谷,他依舊有辦法将人帶回來。
這裏可是西周,而非是她熟悉的龍轅王朝。
“那些事原本就是他做的,他應該要面對。我之前就不該讓他帶着空白的記憶活下去,他也不會栽在你手裏了。”林雲染隻要一想到這一點,心裏就悶得慌。
她的善意好像總是得不到什麽好結果。
“我會讓人帶他回來,而後讓你親眼看着蠱蟲被放到他的身體裏。”阿川說完這句,轉身離開,快步回了房間。
而林雲染站在樹林之中,久久未動。
“看來,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若是景炎被抓回來,下場必定會很慘。”楚蕭得意地笑道。
林雲染沒有搭話,而是向着反方向走去。
楚蕭本想攔着她,但想到她身上有蠱蟲,也就任由她去了。
林雲染沒有走出去太遠,就已經感覺到了痛楚。
但她的腳步并未停下,仍舊一步步往前,任由那痛苦變得越來越劇烈。
一直到她都快要痛得無法呼吸了,她依舊沒有停下。
“噬心蠱可比這痛多了。”林雲染咬着牙告訴自己,“這算什麽?”
冷汗從她的額頭上滑落下來,林雲染逐漸感覺到了那隻蠱蟲的活躍。
她又往前挪動了幾步,腳下一個踉跄,摔在了地上。
若不是她及時用腿勾住了一根樹藤,恐怕會一路滾落到山坡之下。
那時候她可能連拿銀針的力氣都沒有了。
林雲染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感受着身體裏最痛的地方,手中的銀針狠狠地刺了下去。
卻沒有能成功。
蠱蟲逃脫了,沒有被銀針刺中。
林雲染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對她來說,将蠱蟲取出來的辦法隻有這一種。
感知身體的痛,從而确定蠱蟲所在的位置,用銀針固定,在劃開血肉将它取出來。
唯有這樣,她才能徹底擺脫這隻蠱蟲,也能記住這痛。
沒有了淩天墨,這世上怕是再無一個人會關心她了。
她都還記得她從漠北回來,淩天墨看到她手上拿道傷痕時眼中的疼惜。
“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你就不會……”林雲染喃喃着,再往前挪動了幾步,蠱蟲又一次活躍起來。
林雲染屏住呼吸,将所有的精力集中,再一次對準自己的手臂紮了下去。
這一次,她成功了!
蠱蟲被銀針刺穿,不停地掙紮。
林雲染沒有遲疑,掏出匕首劃開自己的手,将蠱蟲取了出來。
月光下,她的臉色一片慘白,汗珠順着她的臉頰滾落,滴在地上。
“哈……還以爲你有多厲害呢,還不是……還不是被我抓到了?”林雲染将蠱蟲放到木盒裏,将手臂上的傷口包紮起來,休息了許久,才積攢起了一些力氣。
将地上的血掩埋,林雲染快步走了回去。
她換下身上的衣服,再次對傷口做了處理,這才安心睡下。
一日過去,景炎沒有被抓到。
又一日過去,景炎還是沒有能被抓回來。
林雲染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景炎知道自己一旦被抓到,不但會成爲試驗品,還會辜負了她的苦心,所以在拼命地躲。
隻要是能藏身的地方,不管有多髒多亂,他都願意去。
他很清楚,想要絕對的安全,隻有去落霞山莊,殘血樓或是雪山之巅。
于他而言,殘血樓最好。
神醫未央性子古怪,不一定會收留他。
而東方離和伽藍都在落霞山莊,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可不想在落霞山莊鬧出什麽事來。
所以思來想去,就隻有殘血樓最合适他了。
隻要能到殘血樓,他就不用再擔心自己會遇上什麽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