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變?不知道什麽事讓閣下對我産生了這樣的印象?”林雲染蹙眉。
她怎麽善變了?
“你不是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爲何還會離開?就因爲龍昭華殺了淩天墨?難道在你眼中,他沒有一點威脅?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難免都會有疑心。”
林雲染聞言,嗤笑一聲,将腳鐐扔到一邊,不過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就惹來了一院子的人。
她的目光淡淡地從那些人身上掃過,心裏想着,幸虧她方才沒有什麽舉動。
不然可能會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你笑什麽?難道我說的話有什麽不對嗎?”那人對着身後的人揮了揮手,那些人猶豫了一下,才消失在院子裏。
“當然沒什麽不對了。坐在那個位置上行,的确會有疑心,但那并不是他殺人的理由。那個時候我甚至都不在京城,他都沒有要和我商量的意思,我在他心中,根本就沒有分量。”
林雲染心裏最過不去的坎,其實是這個。
龍昭華分明知道淩天墨在戰場上救過她,知道淩天墨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卻沒有和她商量,直接就将他從王爺貶爲庶民。
若是她在他心裏有一點分量,他都不會那麽快下決定,連說都不和她說一聲。
“原來是因爲這個。這一點他的确做得不夠妥當。”那人同意了她的觀點,點了點頭。
“怎麽,你都到了涼州,卻還沒有聽說我和他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看來你的消息,有那麽一點閉塞啊。”林雲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再次看向了四周。
方才那十來個人,是從幾個方向過來的。
但并沒有從她身後出現。
也就是說,後面是安全的?
當然,後面或許根本就出不去,所以沒有必要從那裏防着她。
但既然那是他們的死角,她怎麽都要去看一看。
“既然你在這裏,不如你親口和我說說看,到底發生過什麽?”那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嘴角不可抑制地揚了起來。
“那可有太多了,不知道你想從哪裏聽起?”林雲染也知道對面的人發現了她往後看了一眼,于是再次将目光看向了院子裏的各個地方。
這一次,竟然讓她發現了之前那個小女孩。
就站在不遠處的亭子裏。
“就說說,最讓你記恨他的事。”那人似乎對林雲染和龍昭華之間的矛盾頗有興趣。
林雲染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聽過,是不是故意想讓她再說一次,好扯開她的傷口。
不過她并沒有什麽所謂,既然她都已經到了這裏,還是保命最爲重要。
“想必你應該知道,他在戰場上受了傷,廢了一雙腿,還因此失去了太子的位置。而我爲他奔波,先是請了神醫未央爲他醫治,後來又根據神醫未央的藥方,四處爲他收集解藥。好不容易才讓他好起來。”
對面的人點了點頭,“這個我當然知道,你手上的傷我也看到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願意用身體喂養噬心蠱。你那麽愛他,又怎麽會這麽輕易就離開他?”
“那是因爲,他的腿早就好了。從戰場回來不久,他中的毒就已經被解開了。但他一直裝成廢人,還将他受傷的責任推給我,爲的就是讓我請神醫未央來,爲他在乎的人醫治。”
聽前面那部分的時候,那人并沒有什麽反應。
但聽到林雲染說的最後一句,他嘴角的笑意一下就凝住了。
“這麽說,你受了那麽多折磨,爲的并非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
林雲染苦笑一下,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是啊,我廢了這隻手,又差點被蠱蟲折磨而死,甚至願意爲他嫁給樓逸清,都不是爲了他。”
她細數着自己做過的蠢事,隻覺得心上的傷又多了一分。
若不是樓逸清清楚他喜歡的人并非是她,願意放手,她哪裏還有可能回到他身邊?
如今想想,當初要是嫁給樓逸清,或許也不錯。
至少不會經曆後面那麽多的痛苦。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他居然利用了你。我原以爲他對你也是用情至深,還以爲是你抛棄了他。卻原來,是他先辜負了你。也難怪你會這麽決絕了。”
林雲染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紋,“所以,現在你能相信我了嗎?”
“你實在是太過狡猾了,想讓我相信你,還得再拿出一點誠意來才行。”那人說着,拿了一個盒子出來。
那盒子讓林雲染瞳孔一震。
她很清楚,她和寒子峥親手殺了公孫雲雀。
可爲什麽,他養的蠱蟲,會出現在這個人手上?
“你好像很驚訝?”那人看到她錯愕的樣子,笑着問道。
“這蠱蟲,是從哪裏來的?”林雲染問道。
“寒家的莊園。”那人倒是沒有一點說謊的意思,爽快地說出了答案。
林雲染松了口氣,還好,是從莊園裏拿的,并非是公孫雲雀複活了。
但他怎麽會知道,寒家的莊園裏有什麽?
“你怎麽知道,寒家的莊園裏有蠱蟲可以用?”林雲染說着話,目光卻看向了不遠處的涼亭。
其實她昨天就覺得那小女孩有一點怪異,但卻又說不出那怪異的點。
現在回想起來,才明白,她會有那種感覺,是因爲那小女孩的特征和桑葉有幾分相似。
也就是說,她根本就不是什麽小女孩,而是和桑葉一樣,被變成這個樣子的。
這也是從寒家莊園裏拿的藥吧?
“我一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比你可要早得多。所以寒家的莊園,也早就有了我的眼線。我原本是想要當黃雀和漁夫的,哪知道你居然那麽厲害,沒有留給我一點機會。”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他倒是想得美。
“我現在倒是希望我當初輸了。”林雲染搖了搖頭,“這一切,實在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