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從淩天墨嘴裏聽到這樣的話。
他竟然說，他願意養蠱蟲，他願意爲她承受痛苦？
這……還是淩天墨嗎？
“王爺可知道養蠱蟲需要什麽？”林雲染往宮牆後躲了一下，放低聲音問道。
“當然知道。那蠱蟲放到身體裏，每日都要用喜歡的人的血來喂養。”淩天墨看着她，一雙眸子灼熱得如烈日，“我喜歡你，所以你的血可以喂養我身體裏的噬心蠱。”
“你怎麽知道一定能行？萬一那蠱蟲喂不了呢？你豈不是就白白承受了一日的痛？”林雲染被他看得别過了頭。
“不會。”淩天墨說得果斷，“你若是不信，可以一試。反正那蠱蟲養着，以後說不定也是有用的。”
林雲染都被他吓到了，“不用了。神醫未央要的并不是養好的蠱蟲，我才是白白受了一日的苦。要是她不來，我都不知道要痛苦多久。”
淩天墨聽得一怔，“所以，噬心蠱，你沒有養成？”
“我若是養成了，怕是不會出現在這裏了。”林雲染想到那日身體裏撕裂般的痛楚，還有冷汗從額頭冒出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那你還去試？你都不能肯定他對你是真心！如果他對你是真心，這蠱蟲就該他來養。他的腿不是沒有知覺嗎？他承受的痛苦可比你要少許多。”淩天墨恨恨地道。
林雲染倒是從來都沒有過這個思路。
不過被他這麽一說，還覺得他這話頗有道理。
龍昭華的腿廢了，他那一雙腿根本就感覺不到痛，承受的痛苦的确要少很多。
但這也不代表他能撐過噬心蠱的痛。
“王爺還有什麽想說的嗎？若是沒有，我可要去看太後了。”林雲染不想再聽他廢話下去了。
“你……當真不肯再給我一個機會？”淩天墨從來都不曾這般低聲下氣地求過人。
但這是他犯下的錯，他一定要認下。
如果當初沒有退婚，林雲染哪裏會和龍昭華有交集？
“我之前就和王爺說得很清楚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會有重來的可能。王爺與其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去找個能懂王爺心意的大家閨秀。若是王爺找不到，我樂意爲王爺牽線搭橋。”
林雲染不介意做一次紅娘，隻要能讓淩天墨死心。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緣分，在她到這裏來的那一日，就已經徹底斷開，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我不會放棄的。既然你以前喜歡我，以後也一定會喜歡我。”淩天墨說罷，轉身走了。
林雲染看着他的背影，眉頭皺成了一團。
誰能想到淩天墨後悔了會是這樣的場景？
好在她的心足夠堅定，不會爲他動搖半分。
到了後宮，林雲染就去了壽康宮。
壽康宮的人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太後這是……真的要走？”林雲染一臉不舍。
“許久沒有回臨川了，所以想要回去看看。隻是這一路颠簸，到了臨川，怕是就不好回來了。”太後笑眯眯地抓起她的手，“怎麽，你這丫頭還舍不得哀家？”
“當然舍不得了。太後這麽疼雲染，雲染怎麽舍得讓太後走呢？”林雲染靠着太後身上，用撒嬌的語氣說道。
“你呀，哪裏是舍不得哀家？分明是惦記着哀家的東西。”太後的聲音蓦地冷了幾分。
林雲染渾身一僵。
她不覺得自己從進來到現在有哪裏表現得不對，爲何太後會這麽說？
“太後這話是什麽意思？”林雲染噘着嘴，眼中寫滿了無辜。
“哀家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心裏難道不清楚？”太後說着，蓦地掀開了她的衣袖。
那道猙獰的疤痕，今天第二次暴露在外人面前。
怎麽會連太後都知道她做了什麽？
她這次漠北之行是爲了什麽，就那麽明顯嗎？
“雲染愚笨，的确不知道太後是什麽意思，還請太後明示。”林雲染任由太後盯着她的傷疤看。
太後蓦地伸出手，在她的傷疤上撫了一下，“疼嗎？”
這兩個字聽着，竟然有疼惜的意味。
“都結痂了，隻會覺得癢，不會覺得疼了。”林雲染如實回答。
“我不是問你現在，是問你，噬心蠱，疼嗎？”太後再次開口。
“太後在說什麽，雲染怎麽……”
“聽不懂？你想騙哀家？你當真以爲哀家什麽都不懂？”太後嘴上是斥責的語氣，眼中卻盡是心疼，“你爲何要這麽做？他值得你這麽喜歡嗎？”
看來，太後不光知道她養了噬心蠱，還知道她養噬心蠱的原因。
這麽說來，龍昭華的藥方，很多人都知道了？
不然太後也不會知道她在觊觎麒麟角了。
“若是不值得，也不會這麽做了。再說，我也隻是承受了半日的痛苦而已。神醫未央及時趕到，告訴我，她要的藥引，不需要養成。不然那我怕是都沒有辦法回來了。”
林雲染可憐巴巴地看着太後。
既然太後心疼她爲龍昭華所做的一切，那她是不是可以順利地從太後這裏拿到麒麟角，用不着脫離之後那麽麻煩了？
“這神醫也真是，爲何一開始不将話說清楚？”太後埋怨了一句，“不過還好，她及時趕到了，不然你可就真的回不來了。你這傻孩子……”
“太後是怎麽知道的？莫不是現在有不少人都知道了？那想要拿到剩下的藥材，是不是更難了？”林雲染擔憂地說道。
剩下的藥材不多了，隻要都拿到手，就能爲龍昭華治病了。
他的腿好起來，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先前爲他去求神醫未央，你以爲能瞞多久？他的人四處尋找藥材，你又以爲能瞞多久？”太後笑着搖了搖頭。
這倒是。她去求神醫未央這事，怕是早就傳開了。
而龍昭華的人四處搜集藥材，他想要什麽，被人曉得也不是難事。
好在快要集齊了。
不用擔心有人從中作梗。
“有一味藥材，是麒麟角，對吧？”太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