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哪裏會有人敢嫁禍他,又有什麽事能讓他過意不去呢?
“你……都說了?”景炎聽到她這麽說,原本就不怎麽堅定的心思一下就動搖了。
反正都已經欠下人情了,何不就試一試?
“是啊,不然你以爲你爲什麽能恢複神志?這可能是你唯一的機會,成敗都在此一舉。”林雲染對着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對他的鼓勵。
“好。”景炎最終答應下來。
“蠱蟲取出來之後,他很有可能會失去一部分記憶。不記得你還有先前發生的事。”伽藍在動手之前,對着林雲染說了一句。
而這一點,林雲染已經想到了。
他們怎麽可能會讓景炎帶着之前的記憶離開這裏?
隻有抹去他的記憶,東方離才能放心。
“隻要他能好起來,失憶又算什麽?最好是什麽都不記得。畢竟那些過去對他來說并不是什麽美好的記憶。”林雲染倒是甯願他能忘記一切痛苦。
就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那好,你在這裏稍等。我這就帶他進去,将他的蠱蟲取出來。”說罷,伽藍就帶着景炎走了。
林雲染想要跟過去,卻被東方離攔住了。
“怎麽,你還怕她會動什麽手腳?”東方離臉上帶着笑意,語氣卻是冷的。
這語氣,是警告。
“當然不是了。我不過是好奇,想要跟過去看看而已。”林雲染說着,往後退了一步。
盡管她不能跟過去,心裏卻清楚,要爲景炎取出蠱蟲的人,并非是伽藍。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伽藍讓人将景炎從裏頭擡了出倆,他的頭上纏着紗布,臉上還沾着血迹。
林雲染讓神醫未央确定了一下,蠱蟲已經被取出來了,才放了心。
“過一兩個時辰,他就會醒來了。”伽藍說道。
林雲染仔細看了看她的手,指甲縫裏一丁點血迹都沒有。
看來她的猜測沒錯,爲景炎取出蠱蟲的另有其人。
十有八九就是公孫雲雀。
隻可惜,她不能直接提出來。
林雲染讓離花教的人幫忙,将景炎送回到了山洞裏,留了些銀子,幹糧,還有些藥,就和神醫未央上了馬車。
“你不在這裏等他醒來?”伽藍見她要走,很是驚訝。
她還以爲林雲染會在這裏等到景炎醒來,确定他平安無事才會走。
沒想到隻是将人放到山洞裏就要走了。
“不用了,既然他已經好了,我就沒有必要再和他有任何牽扯。免得我還得費心解釋我是誰。當了這麽多天的便宜娘親,也該說聲再見了。”
要真說起來,林雲染是舍不得的。
但她以後或多或少還會和離花教有接觸,所以最好是和景炎一刀兩斷。
“你就不怕我們将他帶回去?”伽藍揶揄道。
“怕什麽?怕你們用他威脅我?如果是那樣,就算我将他帶走了,也無法避免。”離花教之前能抓到他,之後也還是有能力抓到他。
伽藍被她噎住,半晌沒有說話。
“所以我并沒有什麽可擔心的。再說,我如今都得留在神醫未央身邊了。這可都是拜你所賜。”林雲染無奈歎氣。
她還有那麽多事要做,哪裏能一直留在神醫未央身邊?
可那蠱蟲在她身體裏,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我也沒想到,神醫未央會忽然出現。”伽藍看了馬車一眼,壓低聲音,“你若是想将蠱蟲取出來,也不是沒有辦法。”
“怎麽,你能幫我将蠱蟲取出來?”林雲染開心地問道。
“當然。連景炎的蠱蟲我都能取出來,你身體裏這一隻,更是不在話下了。你若是不想隻能留在神醫未央身邊,就和我回去,我幫你将蠱蟲取出來。”伽藍見她動心了,趁熱打鐵地說道。
林雲染卻搖了頭,“我怎麽知道你是要幫我,還是要害我?說是要幫我取出蠱蟲,說不定暗地裏又動什麽手腳呢?我可不敢相信你。”
“怎麽會?你都已經将教主想知道的消息都說了,我哪裏還會對你做什麽?我隻是不想讓你被神醫未央束縛,讓你沒法做你想做的事而已。”伽藍言辭懇切。
她也猜到了林雲染會對她有所警惕,所以早就爲自己想好了說辭。
“說得也是。要是我被神醫未央束縛,不就什麽都做不了了?這蠱蟲要是不取出來,我還怎麽去寒家拿鑰匙,怎麽去查剩下那把鑰匙的下落?”林雲染故作爲難。
“所以,這蠱蟲你非取出來不可。能取出蠱蟲的人可不多,縱然是宮裏的太醫,都沒有辦法做到。”似乎是想到了林雲染會去找胡太醫求助,伽藍先将她的路給堵死了。
“神醫,我還有些事要和教主說一說,你在這裏稍等,我很快就回來。”林雲染說罷,轉身就跟着伽藍走了。
馬車的簾子掀起來,一雙清冷的眸子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卻有一抹笑容。
林雲染到了離花教,就被帶到了毒池。
毒池後的山洞裏,那個熟悉的身影又一次出現了。
“我這蠱蟲沒那麽厲害,應該很快就能取出來吧?”林雲染掀開衣袖,露出了那道長長的疤痕。
“當然,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就能取出來了。隻是,你得蒙上眼睛。”伽藍拿出了黑色的布條。
“你這麽做,讓我如何相信你?”林雲染看着她手中的布條,冷冷一笑,“我看還是不必了。神醫未央身上的蠱蟲,我遲早能偷到手,那時候也能離開她。”
“你可别誤會,我這麽做,是因爲這山洞裏的光線特殊,怕是一不小心會傷了你的眼睛。”伽藍想了一個分外蹩腳的理由。
“是嗎?這裏的光還會傷眼?”林雲染半信半疑。
“那是當然。我低着頭,沒有關系,但你得躺着,萬一傷了眼,可就不好了。”伽藍将布條蒙在了她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