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傷……”風刃看到林雲染手上的傷,吓了一跳,“恐怕這些藥膏,并不頂用。”
這傷可不隻是傷到了皮肉,用這藥膏隻能暫時鎮痛,卻不能治本。
想要這傷徹底好起來,且得耗費些時間。
“遲早都會好的,沒有傷着骨頭。”林雲染笑着回答。
這點傷就夠她受的了,要是傷到了骨頭,她怕是連去漠北的力氣都沒有了。
“或許,林姑娘應該再考慮一下。”風刃這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林雲染卻立刻就領略了他的意思。
她笑了笑,回道:“這麽一個危險人物,我帶在身邊,總比他去禍害别人的好。再說,方才若不是我在他睡着之後觸碰他,也不會出這樣的狀況。明知道他的本能反應會有多強,卻沒有能考慮周到,也是我的錯。”
在動手之前她就該考慮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是她自己疏忽了。
“難不成,真要帶他走?”風刃聽着她這意思,是不會放任景炎在外頭流浪了。
可帶這麽一個危險人物在身邊,絕不是什麽好主意。
“至少要帶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他暫時無法傷人。或者……”
永遠都無法傷人。
他的本能反應如此敏捷迅速,想要殺了他并不容易。
恐怕真的隻能連哄帶騙地将他弄回離花教,用他去換麒麟角。
風刃不能左右她的決定,隻能将希望放在龍昭華身上。
但自家主子卻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風刃隻得退了出去。
“娘親,你還疼不疼?我給你吹一吹,好不好?”林雲染說了揉一揉并不能緩解她的疼痛之後,景炎就換了個方式。
“不疼了。是娘親不好,不該在你睡覺的時候碰你。你好好休息吧。”林雲染摸了摸他的腦袋,仿佛她面前的人真是個小孩子一般。
“這個給你。”景炎從身上掏出了一串風鈴。
風鈴綁在一起,所以發不出什麽聲音。
林雲染将風鈴接過來,疑惑地看着景炎,“你這是什麽意思?”
“以後娘親想叫我了,就晃一晃這風鈴,我就不會傷到娘親了。”景炎解釋道。
林雲染将風鈴解開,赫然發現,風鈴中央有離花教的圖騰。
這東西是離花教的。
景炎那麽厭惡離花教,卻還留着這風鈴,爲什麽?
因爲這風鈴能夠将他“喚醒”?
這是不是說明,他本身,并不想做壞事?
他是受了身體裏蠱蟲的控制,所以才會做那麽多錯事。
他也不想的吧?
林雲染蓦地心疼了一下,無法控制自己心裏的“惡鬼”,才是最最讓人絕望的事吧?
“如果娘親還是擔心的話,可以用繩子将我捆起來。”景炎說得分外認真。
龍昭華卻在一旁幽幽地來了一句:“一般的繩子哪裏能困住你?”
林雲染聞言,差點笑出聲來。
景炎武功那麽高,不管是什麽樣的繩子,都困不住他吧?
以她的武功,輕而易舉就能弄斷了。
“可以用縛仙繩。”景炎猶豫了一下,才說道。
他并不想将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但眼前的是他信任的人,所以縱然他猶豫,也還是說出來了。
“縛仙繩?那是什麽?”這名字聽着倒是很特别,不過林雲染從來都沒有聽過這種東西。
“若是用縛仙繩綁他,他就沒有那麽容易掙開了。”龍昭華回答。
“那,你們手裏可有?”林雲染不覺得他們會随身帶着縛仙繩,但問一句總沒錯。
“我在附近有個朋友,應該能從他那裏借一根來。”龍昭華身上沒帶着,但借一根來不成問題。
“真是朋友哪裏還用得上借這個字?”林雲染懷疑起龍昭華所說的“朋友”二字來。
要真是朋友,肯定會直接送一根吧?哪裏會說借?
“縛仙繩可不是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沒有幾個人會願意送給别人。能借到就不錯了。”嚴格地說,那人的确算不得是朋友。
但龍昭華自然是不會承認的。
“不過,我可不舍得用縛仙繩。”林雲染揉了揉景炎的腦袋,“我會小心,不會再讓自己受傷的。”
取得信任,讓景炎聽她的話,才是林雲染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景炎在她的安撫下再次睡了過去,林雲染轉身,搬着椅子坐到了牆邊。
“你要睡在這裏?”龍昭華的語氣頗爲不滿。
“不然呢?”林雲染還不爽呢。
她原本可沒想到景炎會讓龍昭華住進來。
“你要是睡在這裏,景炎半夜醒來,怕是要懷疑我們的關系了。他的爹娘怎麽能不睡在一張床上呢?”龍昭華倒是會找理由,拿景炎來當擋箭牌。
林雲染想了想,景炎就如同一個敏感的孩子一般,要是讓他看到自己的爹娘不在一起,說不定他還真會生氣。
“反正殿下也不能動,我也不會吃虧。”反正他的腿廢了,也不能動,怕什麽呢?
聽到她這麽說,龍昭華倒是愣住了。他差一點就忘了,他不能動。
這個狀态還得一直保持下去,直到藥引都被拿到,送到雪山之巅讓那人做出解藥來,才會結束。
而那不知道,還有多久。
龍昭華蓦地有些後悔自己當初做出的決定。
“殿下可需要我幫忙?”林雲染走到床邊,笑着問了一句。
“不用。我還沒有廢物到那個地步。”龍昭華冷哼一聲。
“那樣最好。”林雲染倒是很喜歡他這倔強的樣子。
吹滅了桌上的蠟燭,兩個人和衣而眠。
半夜,房間裏忽然有動靜。
林雲染一個翻身起來,掏出了身上的夜明珠。
“景炎?”她試着喚了一聲,但并沒有得到回應。
隻得拿出了風鈴,她正想搖動風鈴,就聽到一個悶悶地聲音說道:“娘親,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沒有。這天氣有些悶,我睡不着。”林雲染回答,“你也是這樣才起來的?”
“我……我夢見我……殺人了。”景炎顫抖地舉起雙手,“我是不是……又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