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染是故意這麽說的,影遲對阿阮的心思,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所以她想讓影遲知道,想要讓阿阮徹底死心,必須得讓落塵足夠絕情。
而落塵的絕情程度,是取決于她的。
一旦她讓落塵透露出一點要留住阿阮的心思,阿阮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留下來。
“你的事,我聽說了不少。但從來沒想到,你竟然會算計到阿阮頭上。”影遲發現自己的手恢複了知覺,臉色頓時好了不少。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謊話連篇,說會廢了他的手,肯定是假的。
“不是我算計到她頭上。你搞清楚前因後果。若不是她裝成客棧老闆娘,想要殺了我,也不會有這麽多事了。”林雲染可不想要将這鍋背在自己身上。
要真去追究,這一切都是柔妃的錯。
“我也算是見識到了你的厲害。阿阮在你手上,必然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吧?如果我不将那些東西給你,你是不是會殺了她?”影遲問道。
“她說,一旦她死了,你就會将那些東西公之于衆,這話可是真的?”林雲染沒有證明他的話。
“當然是真的了。但前提是,她死在柔妃的手上。如果是你殺了她,那些東西,就會被我燒毀。”影遲冷聲回答。
“其實,你差一點就會聽到,她死在柔妃手上的消息。她企圖用假死金蟬脫殼,但被我發現了。但我留了她的命。”林雲染想讓影遲知道,是她網開一面,阿阮才能活下來。
影遲的眸光一動,但嘴上卻滿是質疑,“你會救她?你可是巴不得她死,又怎麽會救她?”
“那你如何解釋,我将她從皇宮裏帶出來的舉動?要是我巴不得她死,我大可以讓她死在鳳歡宮裏。可我沒有那麽做。”林雲染揚着下巴看向他,眼角的餘光卻落在他的手上。
她知道,影遲的手已經恢複了。
但他一直都還在揉捏,一副根本就還沒有恢複過來的樣子。
不過是想要讓她放松警惕罷了。
至于讓她放松警惕,是爲了什麽,還真不好說。
她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他這麽忌憚。
“這倒是。你有很多機會可以殺了她,并且讓我以爲她死在柔妃手上,但你沒有那麽做。”影遲垂眸半晌,才接着說道:“想要我将那些東西交出來,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讓我見她一面。”
“這個,恐怕很難做到。不如這樣,那些證據,你不用一下全部給我,隻需要給我一半,待到我驗證那些證據的真僞之後,我就帶你去見她。到時候不管她是不是願意和你走,剩下的東西,你都得給我。”
林雲染可不想空手而歸。
無論如何,她都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哪怕隻能到手一半。
“不愧是商人,可真是不肯吃虧。我答應你就是了。”影遲竟然答應了。
林雲染都怔了一下。
他居然這麽輕易就答應了?
“怎麽,我答應你了,你還不高興?”影遲嗤笑一聲,“你這膽子,也沒有我想的那麽大嘛。”
“你會答應,一定還有别的條件吧?是不是要我跟着你去拿?請君入甕,再甕中捉鼈。不過,你覺不覺得,這樣的招數用在我身上,太過浪費了?我哪裏需要你花費這麽多心思?”
林雲染輕易猜中了他的心思。
影遲眉頭一皺,随即無奈地搖了搖頭,“你不覺得你聰明得有些過分了嗎?你這麽聰明,我在你身上花費再多的力氣都不會是浪費。更不用說,你還是桑家後人。”
這下換作林雲染驚訝了,“你怎麽會知道,我是桑家人?”
“你在太後的壽宴上送出了那樣一件壽禮,如今還有幾個人會不知道,你是桑家後人?恐怕你身上,就有好幾個機關吧?”影遲警惕地看着她的一舉一動。
從她說出她的名字起,他就一直在提防了。
生怕她會突然用身上的機關傷人。
“難怪你想讓我跟你走,原來是怕我身上的機關。可我身上這機關再多,也對付不了煙雨重樓這麽多人吧?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把阿阮的事說出來,讓他們發現,你違反了煙雨重樓的規矩。要付出的代價,一定很重吧?”
林雲染看到他瞳孔一縮,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煙雨重樓這樣的地方,規矩一定不會少。
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都保持神秘了。
可偏偏有個人,不顧煙雨重樓的規矩,和一個曾經到這裏做過交易的人聯系緊密,甚至還幫她保管重要的東西。
“你可知道煙雨重樓是什麽地方?你沒有受到邀請,擅自闖入,我可以立刻殺了你。”影遲被她說得急了,面容都猙獰起來。
林雲染卻是一點都不怕,“你當然可以殺了我,但前提是你有那個本事。還有一點,不對,是兩點,我必須要提醒你。要是我死了,第一,阿阮肯定活不了。第二,你和她的事,也會被人給捅出去,不得善終。你當真要這麽做?”
影遲死死咬着牙,半晌沒有說話。
不得不說,林雲染威脅到他了。
他這人生平最厭惡被人威脅,可面對林雲染,他竟然束手無策。
“如果你肯将我要的東西給我,我就能當作什麽都不知道,甚至能放了阿阮,讓她毫發無損地到你身邊。”威脅之後,當然要給一點甜頭才行。
“可她隻想留在落塵身邊。”影遲之前就看出來了,她對落塵的愛深不見底,甚至可以爲了他不顧自己的生死。
是他遠遠比不上的。
“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落塵不但不喜歡她,還格外嫌棄她,甚至于憎惡她以前做的一切。她已經明白,她和落塵之間已經沒有機會了。如果我讓她走,她一定會頭也不回地走。”
林雲染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