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煙雨重樓的人那麽神秘,是不願和外人有太多接觸的。
可很明顯,那個人和阿阮的接觸很多,兩個人的關系絕不一般。
“他願意爲我做事,又不是我求他的。”最初的時候,阿阮也不明白,爲何對方想要幫她。
後來明白了,卻又無法捅破,因爲她心中根本沒有他。
“你們兩個人之間,一定有什麽特殊的聯絡方式吧。縱然你無法再入煙雨重樓,也是能找到他的。”林雲染對煙雨重樓隻有好奇,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那樣的地方,進去了就必然要有付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林雲染,爲何你不能和以前一樣蠢?你如今這樣,隻會讓我後悔當初沒有殺了你。”阿阮以前也曾見過林雲染,但從未将她放在心上。
沒人将她放在心上。
可誰都沒想到,她竟然會蛻變成今天這樣。
“以前你沒有機會殺我,以後也不會有。”林雲染将地上的簪子撿了起來,對着阿阮的臉比劃了一下,“你說,這簪子劃破了你的臉,會不會留下很難看的疤?”
阿阮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于她這個不會武功的人而言,從爲柔妃做事的那一天起,臉和身體,就是她最大的武器。
她哪裏會舍得讓自己的臉受到半點傷害?
當然,前提是她能活着從林雲染的手裏逃出去,不然什麽都是白說。
“留下疤又怎麽樣?反正我遲早會死在你的手裏,留不留疤,于我而言,已經沒什麽意義了。”阿阮将手放下,等着林雲染的回答。
“縱然你以前做了不少錯事,但沒有一樣和我有關,所以,隻要你能幫我除掉柔妃,我就會放過你走。”林雲染說得分外肯定,阿阮差一點就相信了。
可她想了想,又覺得不該信。
林雲染是個什麽人?她能一眼就看出别人到底是不是在說謊,而自己說謊的時候,臉上的神情卻能格外認真。
“你以爲我會相信你?你怎麽可能會放過我?”阿阮笑了兩聲,“不如給我一個痛快,殺了我。”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也就不用和你客氣了,反正你死了,證據一樣會出現。”林雲染捏住她的下巴,手中的簪子對着她的臉頰劃了下去。
阿阮吓得驚叫一聲,閉上了眼睛。
“你看,你還是怕的。”林雲染松開她,将簪子扔到了一邊,“所以,要如何才能拿到那些證據?反正你死了,證據也會出現。你何不選擇活下去?說不定你以後還能有機會殺了我呢?”
“你不會給我那樣的機會。”阿阮心裏很清楚,林雲染不會給她機會。
縱然是要放她一條生路,也不會讓她太好過。
“别把我想得那麽狹隘,也别把自己想得那麽沒用。不過,如果你願意爲我做事,我更會更高興。”林雲染并不是真的想留阿阮爲她做事。
那樣太危險了。
她會這麽說,不過是想讓阿阮看到她的誠意而已。
“爲你做事?恐怕這一點更不可能吧?你會放心我爲你做事?”阿阮卻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爲柔妃做事的能力,我看得一清二楚,爲何不能信任你?你爲柔妃殺的或許是無辜之人,但我讓你殺的絕對不會是無辜之人。”林雲染說得情真意切,阿阮的眼裏都出現了一絲動容。
可要是留在她身邊,就意味着要時不時和落塵相見。
她根本就無法做到平心靜氣地和他相處。
“我……會帶你去見他。但你能不能說服他将證據拿出來,就得看你的本事了。”阿阮想給林雲染一點考驗。
并不是人人都能好好地和煙雨重樓的人打交道。
“還需要什麽本事?隻要告訴他,你在我手上,不管是多重要的東西,他都會交出來。”林雲染一點都不擔心這個。
“那可不一定。别的人或許會被你威脅,但煙雨重樓的人,你怕是威脅不了。”阿阮就知道林雲染會這麽說。
可惜,她面對的人并沒有那麽容易對付。
“那也要試試看才行。”隻要能見到人。她就有辦法。
最怕的是連人都見不到。
“去江南茶莊,買一份茉莉花,兩份龍井,三份鐵觀音,就會有人出來見你。”阿阮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
“江南茶莊?倒還真和煙雨重樓有那麽一點關系。隻是很少有人能想到那一層關系罷了。”煙雨江南,誰能想到一個茶莊竟然會和神秘的煙雨重樓有關呢?
“隻能你一個人去。煙雨重樓的人分外警惕,如果你讓别的人跟着你,就不會有人出來見你了。”阿阮似乎是看出了她不會一個人行動,還特意囑咐了一句。
林雲染輕笑一聲,“你大可放心,我一個人去就足夠了。”
“你要一個人去?”龍昭華自是不肯,“若是非要一個人去,讓他們三個人裏任中一個人去就是。”
“他們可有我聰明?”林雲染笑着問道。
龍昭華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
這事,除了她,還有誰能做到?
要是換了别人去,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
“就這一句,你就說服我了。”龍昭華無奈一笑,“你可得答應我,一定要小心,若是遇上了什麽危險,立刻回來,不要在意什麽證據了。”
“你放心,在我這裏,我的命是排在第一位的,如果我有危險,我必然會想辦法在第一時間逃走,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任何危險的。”林雲染保證完,轉身就要走,卻被一個問句留住了腳步。
“在你心裏,你的命當真排第一?”發出疑問的人,是龍昭華。
看他那樣子,似乎還在期待她的答案。
“那是當然,命都沒有了,還有什麽意義?你不要以爲我曾爲你願意廢了右手,你在我心裏就是第一了。”林雲染自然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哪怕她知道,此去漠北,要爲龍昭華做什麽。
不過,噬心蠱能不能種成功,還另當别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