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染怎麽會帶着她一起走?
“你是不是在想,我帶着你這個死人拖油瓶做什麽?”林雲染一語道破了她的迷惑。
阿阮沒有說話。
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原本以爲,她用了這麽大的風險裝死,可以得到新生。
可到頭來,她卻還是落在了林雲染手上。
這一次,假死怕是要成爲真死了。
“其實,我并沒有發現你死了。可柔妃卻偏偏要将你的死怪在我頭上。我以身試毒,用你的簪子劃破我的手,又吃了你身上帶着的解藥,才得以證明你是自殺,你的死和我無關。
也正是因爲我動了你身上的簪子,才發現你根本就沒有死。傷口還會流血,而且流出來的血還是溫熱的。”林雲染輕笑一聲,将簪子扔到她身上。
“沒想到,竟然是這簪子出賣了我。”阿阮苦笑着接過簪子,而後看向林雲染,“你怎麽能确定,我身上的是解藥?我可沒有吃,你居然敢吃?”
“難道說,你身上的并不是解藥?那是不是說明,我中毒了?”林雲染一臉驚慌。
阿阮卻笑了,“放我走,我就把解藥給你,要不然,你很快就會沒命了。”
“說,究竟是什麽毒藥!”林雲染抓着她衣服,急切地問道。
“我要是告訴你,我還會有命嗎?放我走,我會讓人告訴你,解藥在什麽地方。”阿阮看到了生機,一雙眼裏都是得意的笑容。
“我怎麽知道你不會騙我?你要是說謊,我不一樣隻有死路一條?而你走了,我還沒有辦法找你。你未免也太狡猾了些!”林雲染捂着心口一臉的難受,“你快說,解藥到底在哪裏?”
“雲染,你怎麽樣?”龍昭華推着輪椅過去,艱難地扶着她。
“沒想到你也會有失算的時候。林雲染,别以爲當真什麽都在你的預料之中。”阿阮狂妄地笑着,站起身來,“讓我離開,我會讓人把解藥送來,但如果你敢派人盯着我,我保證你活不過今晚!”
說罷,她一步步向着門口走去。
就在她要走出大門的一瞬間,林雲染忽然笑了起來,“我可從來都沒有失算的時候。”
阿阮腳下一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都中毒了,還不想放我走?”
“誰和你說我中毒了?我……根本就沒有中毒。”林雲染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而後對着龍昭華淡淡一笑。
“你當真沒事?”龍昭華卻不敢相信她的話。
萬一她隻是爲了留住阿阮,故意這麽說的呢?
要是她毒發了,沒有大夫能救她呢?
林雲染看到他眼中的擔憂,心頭一暖,“放心,我根本就沒有用那根簪子劃我的手,更沒有吃她身上的藥。”
“那你這傷?”沒有了解清楚情況,龍昭華自然不能徹底放心。
“是我用身上的銀針劃破的。我故意讓柔妃覺得我多留了一顆解藥以防萬一,實際上,我根本就沒有吃這來曆不明的解藥。”林雲染将藏在衣袖裏的那顆解藥扔給了阿阮。
阿阮方才的得意,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
她竟然又上了林雲染的當!
“不如,你來吃一吃,我好知道,這毒藥到底有什麽作用。”林雲染一步步走過去,阿阮下意識地想要逃走,卻在看到落塵之後,停住了腳步。
阿阮從來沒有這麽厭惡過自己。
這個人,騙她騙得那麽苦,還恨不得她死,她卻還是喜歡他。
看到他的時候,心仍舊會痛。
可落塵的眼中,卻沒有半點情緒。
“你可知道,他在知道你沒有死以後,和我說了什麽嗎?”林雲染看着阿阮頓住的腳步,突然來了惡趣味。
阿阮這樣地人,再怎麽傷害都不爲過。
畢竟她以前做過那麽多錯事,而今這些,不過是讓她還債罷了。
“什……麽?”阿阮知道她不該問。
落塵說的肯定不會是什麽好話。
可她還是問了出來。
“他讓我把你燒了,一了百了。”林雲染說得冰冷淡然,阿阮的臉卻一下變得慘白。
落塵對她還真是夠絕情的。
知道她還活着,恨不得将她挫骨揚灰。
“你……就這麽恨我?讨厭我?分明你也是爲人做事,該知道我的苦衷才是。難道說,你這一生都沒有殺過無辜的人嗎?”阿阮不信落塵這一生都沒有殺過無辜的人。
如果他有殺過無辜的人,就不該對她這般咬牙切齒。
誰又能比誰更無辜?
“縱然我也曾錯手殺過無辜之人,我和你,仍舊不同。别妄想将我拉到你的陣營裏去。你有多狠辣惡毒,你最清楚不過。”落塵也知道自己手上曾有無辜的人命,但他覺得自己這性質和阿阮并不相同。
“隻要你殺過無辜的人,就和我一樣,管他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阿阮聽到他的回答,笑出聲來,“你又以爲你能高貴到哪裏去呢?你不過也是個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罷了。我們,本來就是一類人。”
阿阮知道他現在還不會承認這一點,但以後……
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以後。
“就算他和你是一類人,又如何?縱然是一類人,他就不能不喜歡自己的同類嗎?”林雲染看着落塵黯淡的神色,忍不住爲他說了一句。
“既然是同類,爲什麽還要排斥?他也是其中的一員,他也是個爲了自己能活下去随意殘害他人的人而已。他有什麽資格厭惡我?”阿阮笑得格外得意,“落塵,你越是排斥,就越是說明,你心裏是這麽想的。所以總有一天……”
“不會有那麽一天。”都還不知道她後面會說什麽,但落塵還是打斷了她的話,“你以爲,林姑娘爲何要來留着你的命?她可沒有什麽善心。”
阿阮還以爲自己的話多少能讓他有所動容。
隻要他能認清,他們原本是一類人,就足夠了。
可惜落塵并不願意承認。
“你可曾感覺到過你體内的情蠱?”阿阮湊到他身邊,幾乎是貼着他的耳朵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