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她真的将林家人都掃地出門,什麽都不給他們,京城也不會有一人笑話她,說她的不是。
林老夫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黑。
她口齒不清地和身邊的人說着,要見林雲染。
可沒有一個人理會她,最後她從床上折騰到了地上,摔了不少東西,才終于有人去請了林雲染過去。
林雲染看着躺在地上的林老夫人,佯裝生氣道:“你們這是做什麽?祖母都病成這樣子了,你們居然能就這麽看着?”
她說完,下人們才七手八腳地将人擡到床上。
林老夫人看着她,一張嘴半晌都沒有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聲音猶如風箱一般,哪怕是說出來的話,也聽不清楚到底說了什麽。
“祖母,大夫說您這是中風了,要是好好調養呢,興許能多活幾年,但這輩子怕是再難下地走路了。老天可真是不長眼,居然讓這樣的事發生在你身上!”林雲染接過丫鬟遞來的湯藥,舀一勺喂到了林老夫人嘴邊。
林老夫人卻将嘴唇緊緊抿着,不肯喝下去。
“祖母可是擔心這是毒藥?大可不用。就你現在這樣子,活着難道不是更痛苦?我何必還要浪費毒藥來對付你?”林雲染将藥放到一邊,“既然祖母不願意喝,那就算了,好好休息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說罷,她就起身,走出了荷花苑,離開之前還不忘讓那裏的下人好好照顧林老夫人。
這些下人先前在她手下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她成了一個廢人,再也不能将他們怎麽樣了,自然就是他們複仇的時候了。
隻要人不死,想怎麽折騰,林雲染不會管。
一連兩天,案子都沒有什麽進展。
找不到将屍首賣給他們的人,這殺人的罪過就隻能是他們來擔着。
林雲染東奔西走收集證據,想要爲他們洗清罪名。
可在此期間,卻将林家人以前做過的種種醜惡行徑全部都挖了出來。
被林三爺玩弄的丫鬟,竟然有十來個。
其中有幾個因爲懷有身孕,被李氏下了毒手。
翠翠,就是其中之一。
可苦于沒有證據,就算知道是她做的,也不能拿她如何。
這其中,最爲清白的,竟然是林二爺。
以前他身邊有馮氏,也做過幾件糊塗事,但并沒有沾染上人命。
但那些事也免不了要被算在他頭上,讓他成爲一丘之貉。
最初兩天,冷煙還來求過林雲染,但見她并沒有要救人的意思,就悄悄收拾了東西走了。
她走的時候,林雲染是知道的,不過并沒有讓人去攔着。
就算是這會兒攔住了,以後也是攔不住的。
反正她能帶走的東西也不多。
又一日過去,裴大人迫于壓力,将案子交給了刑部。
刑部的人經過缜密偵查,最終抓到了那兩個人。
林家人聽到這消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迎來了林雲染。
他們在牢裏,對外界發生的事并不清楚。
甚至都不知道林老夫人已經中風偏癱。
還以爲他們能有今日,是林老夫人在外頭找人幫忙的結果。
“怎麽,眼看着我們要放出去了,心裏不舒服了?”林蕊兒自以爲馬上就能從這裏離開了,一看到林雲染就沒忍住嘲諷了一句。
林雲染卻是淡然一笑,“誰說你們要被放出去了?”
“那兩個人不是都抓到了嗎?既然都已經抓到兇手了,我們自然不就該被放出去了嗎?”林蕊兒說得理所當然。
“人,是被抓到了。但你又知道,他們會如何招供?”林雲染勾唇。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林蕊兒看着她臉上的笑意,心裏莫名發憷。
“什麽意思?你想想看,他們爲什麽要殺人,不是爲了給你們提供屍首,好讓你們能帶到這裏來冒充是耀宗的屍首嗎?他們殺人,難道不是你們……指使的嗎?”林雲染幽幽地說道。
李氏聞言立刻沖到了她面前,“你少污蔑我們!”
“三嬸,我又沒說是你做的,你何必如此激動?”林雲染早就已經想好了将這個黑鍋扔給誰。
“你想做什麽?”林一峰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我想做什麽,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我說過,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林雲染的語氣和神色都冰冷至極。
但随即,她又笑了起來,說道:“你們還得謝謝我,要不是我,那兩個人也不會被找到,你們全部都還得繼續在這裏受罪。”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出去了?”林二爺沖過來,滿是希冀地問道。
“當然。我隻需要留下罪魁禍首,其餘的人,可以出去了。”林雲染說罷,牢頭打開了牢門,将林二爺,林三爺還有李氏放了出來。
隻留下林一峰和林蕊兒在裏頭。
“你憑什麽關着我們?我們什麽都沒有做!”林蕊兒想沖出去,卻被牢頭狠狠一推,摔在地上。
“好好呆着吧,醜八怪。”牢頭還不客氣地罵了一句。
林蕊兒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她臉上的傷疤,原本已經一點點好轉了。但這幾日在牢房裏呆着,吃得不好,睡得不好,她也沒随身帶着藥膏,加上這裏老鼠和蟲子橫行,她的臉越發嚴重了。
要是再不醫治,恐怕以後都沒有辦法治好了。
“放我出去!”林蕊兒抓着欄杆不甘心地大吼。
“你折磨月兒的時候,她有沒有這麽求過你?”林雲染的手伸過欄杆,掐住林蕊兒的脖子,“她有沒有讓你放過她?”
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林蕊兒死命地掙紮起來。
而一旁的牢頭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看到一樣,還将李氏攔了下來。
“她肯定求過你吧?可你是怎麽做的,你不但沒有放走她,還加倍地折磨她,想要從她那裏套取消息。最後還将奄奄一息的她扔到了水池裏。她當時,比你現在可要難受多了。”林雲染說罷,眸中閃過一道狠厲的光,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