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咬着嘴唇,半晌沒有說話。
她這樣子,讓魏夫人認爲她是默認了,擡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好啊,我看你可憐才帶你回來,你在我面前也一直都溫順乖巧,沒想到你心裏存着的竟然是這樣的心思,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阿阮的臉一下就紅了起來,卻依舊沒有反駁。
林雲染知道,她不是不想反駁,而是不能反駁,不敢反駁。
她去魏大人的書房,并非是去和魏大人私會的,而是去那裏找東西的。
身爲中書令,魏大人一直都沒有明顯的立場,是各方都想要拉攏的人。
這一次,他分明就快要答應和劉尚書的聯姻了,卻因爲炎王橫插一腳,态度一下就暧昧不明了。
不拒絕,也不答應,就這麽吊着劉尚書,以及柔妃的心。
柔妃心頭自然會對他有懷疑,認爲他被别人收買拉攏,才會如此。
想要知道是誰收買拉攏了他,就得從他待得最多的地方入手,所以阿阮才會去書房。
“娘,我之前就想和你說這事了,就是知道你心疼她,怕你傷心,才沒有說出口。哪知道她竟然将惡毒的心思用在了雪兒身上!”魏賢一腳踢過去,阿阮沒有防備,摔在了地上。
她一臉的梨花帶雨,但魏夫人卻不再會爲她動容半分了。
“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我救你回來,你卻想要勾引我的夫君,更害了我兒子喜歡的人,攆你出去,怕是不足夠彌補你犯下的錯。”魏夫人恨不得能殺了她。
但她的身份地位,不允許她這麽做。
“娘,這人肯定是留不得的,要是爹真的喜歡她,看到她這樣子,不但不會追究她,反而還會認爲是我們欺負了她。不如就将她扔出去,扔遠一點,讓她再也沒有辦法回來。”魏賢說道。
“她是人,隻要腿沒有廢,不管多遠都會回來的。我看,就把那雪花膏抹在她臉上,再将她扔出去就是了。”魏夫人心想,毀了她的臉,她總沒有法子再翻浪了吧?
阿阮聞言,眸光一凜,蓦地從地上爬起來,向着外面跑去。
誰都沒有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動作,都沒能來得及将她給攔住。
“你們這些廢物!”魏夫人氣得不行,“千萬不要讓她去見老爺,給我抓住她!”
一群人呼呼啦啦得追過去,卻沒有能抓到。
林雲染在屋頂上看着阿阮的逃跑詭計,知道她之前就已經想到了可能會有這麽一天,所以早就已經規劃好了路線。
順利地離開了魏府。
不過,林雲染很難相信,身爲柔妃的得力助手,阿阮竟然會犯下這麽簡單的錯誤。
被人看到進入書房,還不止一次,她就不知道月黑風高的時候再動手?
或許,她的月黑風高都用來陪着落塵了吧?
如此看來,情愛果然是很攪動人心的東西。
阿阮這般表現,也難怪柔妃會懷疑她,甚至發現落塵的下落了吧?
從魏府出來,阿阮一路回到了和落塵居住的院子,将門關上,正想要松一口氣,卻發現院子裏一片狼藉。
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迹。
“落塵!”阿阮的心頓時慌了,她在院子裏找了一圈,又将每個房間都翻遍,都沒有發現落塵的蹤迹。
她顧不得魏府的人還在搜尋她的下落,推門出去,循着地上的血迹往前,心卻越來越沉。
因爲她知道,既然她能順着血迹找到人,那些想要殺他的人,也會順着血迹找過去。
落塵怕是……兇多吉少!
而除了自己的主子柔妃,她想不到還有誰會對落塵下毒手。
血迹斷在了一個茶樓的後門,阿阮在茶樓裏搜尋了一番,并沒有能找到落塵,也沒有誰看到一個受傷的人經過或是停留。
她的心一下又放了下來。
或許,落塵還活着,他是故意用這些血迹引追殺他的人到茶樓來,好給自己逃生的機會。
他是獵人,自然知道如何躲過追殺。
安慰了自己,阿阮重新回到院子裏,換了一身新衣,将頭上的發飾拆下來,重新梳了一下,将臉上的劣質脂粉洗幹淨。
鏡子裏的人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
就算她出現在魏府的人面前,那些人都不一定能将她給認出來。
“她對你倒是真的很深情。”林雲染看着身邊因爲受傷臉色發白,眼中卻沒有什麽波瀾的人,竟然爲阿阮感到了一絲心痛。
她或許并不是個好人,但她付出的情意卻是真的。
隻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愛的人,從一開始就爲她設下了一個死局。
“這樣的深情于我而言,并沒有什麽用。她在魏府的時候,爲了能從魏大人那裏得到消息,不也同樣在魏大人的身下承歡?”落塵冷笑。
林雲染聽得一怔,“我還以爲,她當時不反駁,是因爲她怕魏夫人會将人喊來對質,她會暴露了自己的真實目的,卻原來,是真的?”
她不敢反駁,是因爲她當真那麽做了。
“想必,柔妃承諾了她什麽,她才會如此賣力。”說不定她和柔妃提了什麽條件,促成魏府和劉府的聯姻,就放她走。
不然她也不會……
但她能成爲柔妃手上最重要的棋子,沒有一點本事是不行的。
阿阮不會武功,就算聰明,也難成大事。
身體……恐怕是她唯一能利用的了。
“我怎麽覺得,林姑娘你在爲她說好話?其實她是什麽樣的人,我從一開始就清楚。所以我才肯定,我對她,絕對不會動心。倒是你,一直都在擔心這個問題。”
落塵并不是看到阿阮的那一眼就知道她是什麽人。
但爲她治傷的時候,她身上那些傷痕,卻告訴了他,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更不用說她那眼神中不由自主透露出的羞愧,都在說明她靠着什麽留在了柔妃身邊,并且成爲了柔妃最爲信任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