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染怔了怔，難不成他誤會了他那個問句的意思？
他不是想讓她出主意，而是想知道她是不是要救春娘？
“這個就不用殿下煩心了。”林雲染可不想打草驚蛇。
她曾去豔情閣大鬧，春娘要真是不見了，第一個被懷疑的肯定是她！
豔情唯恐春娘會将她的秘密和盤托出，必然會想辦法殺人滅口。
到時候，事情隻會變得更複雜。
“我是真的想幫你……”龍昭華這話說得分外無力。
他哪裏想到月兒會出事？
更不曾想過月兒的死竟然會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引起這麽大的隔閡。
仿佛月兒是死在他手上的一般！
“殿下要真是想幫我，就該想到這麽做會有什麽後果。春娘若是被救出來了，豔情必定懷疑是我做的。到時候殿下不但沒幫到我分毫，反而将我置于危險境地。”林雲染無奈。
她能看出龍昭華的後悔。
隻是這後悔是出于真心，還是怕她會離開，她并不清楚。
“我差點忘了。”龍昭華都沒發覺自己的急切。
太想要彌補，卻忘了考慮後果。
“那些少女是豔情的搖錢樹，所以她會竭盡全力醫治。縱然醫治不好，她們也是簽了死契的，生死都在豔情手中，與我無關。沒有必要爲了陌生人犧牲自己，更沒必要爲了她們錯失這一局好棋。”
林雲染好不容易才将心裏的同情壓下去。
原身實在是太過多愁善感，都影響到了她的判斷。
無論發生什麽事，自己的利益永遠都該是第一位的。
“關于月兒的事，殿下不必自責。她是爲了保住我的脂粉秘方，才會被殘忍殺害。那兩個人想害她，必然會想盡辦法對她下手，防不勝防。連羽靈都沒察覺出異常來，殿下的人就算在那裏，恐怕也不會發現。”
林雲染知道這心結遲早都要解開，不如趁早解開了，免得纏繞太久，她和龍昭華都不好受。
“我答應了你的事，沒能做到，原本就是我的錯。”龍昭華聽了她的話，反倒是心慌了。
她這麽急着給他找借口，隻是以後不想再提起此事，而不是因爲原諒了他吧？
“其實，就算是死了，月兒冥冥之中也在幫我。不然她不會和姚家公子冥婚，讓我能有機會接近姚夫人和姚老爺。姚夫人和魏大人是表親，有她幫着林雪兒說話，以後她在林府的日子不會太難過。”
林雲染以前不相信什麽鬼神，什麽輪回。
但自從到了這裏，她卻相信，許多事都是命中注定。
月兒的死，幫她牽了姚夫人的線，似乎是上天在暗中做好的安排。
龍昭華看着她的眼睛，那雙水盈盈的眸子裏并沒有透出什麽厭惡的神色，或許她是真的放下了。
人都死了，害人者終究也會得到懲罰，她又何必和他過不去呢？
“殿下是不是覺得，我頗爲無情？”前幾日還一副恨不得将所有害死月兒的人碎屍萬段的樣子，今日就能利用月兒爲自己鋪路。
“人不都是如此？”龍昭華并不覺得她無情。
她足夠隐忍，能将所有的情緒都隐藏起來。
但她對月兒的關心卻不是輕易就能被抹去的。
那可是她身邊的人，她最爲親近的兩個人之一，怎麽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隻是斯人已逝，糾結再多毫無意義。
不如将時間用在正經事上。
“是啊，人不都是如此？”林雲染隻覺得心頭泛起一絲悲涼。
“寒子澈回京了，他可有去找過你？”龍昭華忽然轉移了話題。
“殿下這麽問，想必是知道她來找過我了。”林雲染怎麽會聽不出來？
“他爲何要去找你？”龍昭華都沒發現自己聲音裏裏的急切。
“殿下問這個做什麽？”是林雲染一向不喜歡被人探聽秘密，自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
“我……隻是擔心他會對你不利。”龍昭華随口說了個理由。
林雲染聽得一笑，“殿下怕是說笑了，他可是在危難時候伸出手救我的人，怎麽可能會對我不利？”
她心裏自然清楚寒子澈當初動機不純。
但縱然如此，他也沒有将銀子要回去，也算是對她雪中送炭了。
而她卻還幫着伽藍坑了他一把，心中有愧，所以面對他的時候都沒有什麽底氣。
“救了你就不會對你不利了？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騙了？”龍昭華卻莫名有幾分惱怒。
她對寒子澈怎麽可以這般信任？
他對自己都是半信半疑的，卻相信寒子澈不會害她。
“他來找我，是想知道麒麟角當初被誰偷走了。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得知了殿下正在尋找藥材的事，知道其中一味是麒麟角，認爲我會幫着殿下找到，所以想通過我查到麒麟角的下落。”
林雲染不知道他爲何生氣，但還是将寒子澈來找她的原因說了。
“這世上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龍昭華也沒想着自己這一系列舉動能不被人所知。
隻是這樣一來，找齊藥材的難度會大大提升。
“他隻想知道麒麟角的下落，并沒有說他要将麒麟角拿走。再說，這麒麟角又不是隻有一個，太後那裏……不是還有？”
林雲染忽然想起了這一點。
從離花教拿兩樣東西太難了，但如果她隻要噬心蠱一樣，伽藍應該不會不賣她這個面子。
“你想從皇祖母那裏拿到麒麟角？你會不會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再者，皇祖母那裏有沒有麒麟角，還兩說呢。”
在沒有确切的證據證明太後那裏有麒麟角之前，龍昭華不會輕舉妄動。
免得被宮裏的人有所察覺。
“殿下說得對，我不該将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林雲染也不知怎麽就被這句話刺了一下，“不過，這是殿下應該考慮的事，和我并沒有關系。我還有事要處理，就先走了。”
她起身，匆匆走出了府邸。
龍昭華看着她的背影，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又是哪裏得罪了她。
“殿下，找藥材這事，若是沒有林姑娘幫助，恐怕還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