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恐怕不想讓殿下插手。”風刃回道。
龍昭華一怔。
是啊,她連說都不願意說,又怎麽會想讓他插手呢?
她怕是恨不得自己能手刃了害死月兒的人。
而她……并不是做不到。
要是自己橫插一腳,怕是隻會讓她更生氣。
“林府的人,什麽時候撤走的?”龍昭華按着眉心問道。
“殿下在回京的路上,就下令讓所有的人去尋找藥材了,那時,林府的人就撤走了。”風刃頗爲後悔,要是自己當時多勸一句,或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但他們都太自負了,以爲這麽多天林府都沒出事,後頭也不會出什麽事。
誰知道,意外就這麽來了。
“風刃,你是不是覺得,我做錯了?”龍昭華蓦地問道。
“殿下做事,自有分寸,屬下不能妄加評判。”風刃倒是想說錯了。
但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就算是錯了又如何?
還不是隻能瞞下去?
“你說,她若是知道真相,會如何?”龍昭華不敢想,所以才問風刃。
而風刃又哪裏敢去想?
隻能回答:“屬下不知。”
夜色一點點降臨,龍昭華在院子裏坐了許久,都沒有動。
落塵回來,覺得情況不太對,拽着風刃到一旁,問了問情況。
“你說,這一次,要怎麽辦?”說完,風刃皺眉問了一句。
“殿下已經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了。至于林姑娘,她那麽聰明,縱然心頭會計較,但她和殿下合作是雙赢,所以……她還是會繼續幫助殿下的。”落塵回答。
風刃眉心的褶皺更深了,“你的意思是說,林姑娘隻會在心頭計較,但面上不會提?”
“今天不就是這樣?還是你去查了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就代表,她不打算撕破臉?”落塵不覺得有什麽問題需要解決。
“難怪當初她會讓你去接近阿阮。恐怕是因爲他看出來,你這人……”對感情一竅不通。
風刃沒有将話說完,而是無奈一笑轉身走了。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他這個旁觀者,又偏偏是個說不上話的人。
另一邊,林雲染才回林府,就有兩個人跪在了她面前。
“表姐,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不和月兒鬧着玩兒,她也不會摔到池子裏去。我們也沒想到她身子骨那麽弱,就這麽丢了命。表姐,你打我吧,罵我吧。你想怎麽罰我都可以。”
林蕊兒跪在地上,眼淚跟珍珠串兒一樣往下掉,那樣子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扒了這層皮,能看到一顆黑得不行的心。
“表姐,不怪蕊兒,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吓唬了她一下,她也不至于會驚慌失措地逃走,摔到池子裏去。表姐,你還是罰我吧,和蕊兒沒有關系。”
林一峰說着,還狠狠地給了自己兩個巴掌。
但他這兩巴掌不但沒能得到林雲染的同情,反而讓她覺得,對自己都能下手這麽狠的人,對别人……更是不會留情。
“你們兩個,在說什麽?”林雲染疑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兩個人,“我怎麽聽不懂?月兒的死……和你們有關?”
林蕊兒和林一峰聞言,都是一驚。
林雲染居然不知道那丫鬟的死和他們有關?
這怎麽可能!
可她又爲何要這麽說?
是不想計較,還是想裝作不計較,暗地裏給他們使絆子?
“表姐,是她自己摔到池子裏去的,哥哥下去救她,沒有能将她救上來。我們沒有想害死她!”不管林雲染到底藏着什麽心思,既然戲都已經演到這個份兒上了,自然要演完。
“表姐,當時的情形府裏的人都看到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問他們。”林一峰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居然會在林雲染面前這般緊張!
從前隻有自己戲耍她的份兒。
但今天,卻調換了角色,變成自己被她戲耍!
縱然分外不甘心,但林一峰也沒有别的辦法。
“那就把府裏的人都喊過來,一個都不落的叫到這裏,我親自問問。”林雲染走過去,在主位上坐下來,“羽靈,去泡杯茶給我。”
林蕊兒見她走過去坐下了,下意識地想站起來,卻被林一峰攔住了。
“她還沒發話,你急什麽?”
“怎麽,你還真怕了她了?”
說罷,林蕊兒自顧自地站了起來,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她站起來了,林一峰自然也不好一個人繼續跪着,隻能跟着站起來。
“不是說認罰?怎麽這就起來了?”林雲染接過羽靈遞來的茶,不悅地說完,将茶杯扔到地上。
滾燙的茶水濺起來,落到了那兩個人身上。
林蕊兒當即就尖叫起來,指着林雲染罵道:“你故意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故意的?難道不是茶杯太滑,自己掉到地上去了嗎?我想要把它抓住,但沒有能成功,這怎麽能怪我?”
林雲染将方才那兩個人的說辭套了過來,眼底的寒氣把林蕊兒吓得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這不是林雲染!
這絕對不是林雲染!
那個任由他們欺負拿捏的林雲染,怎麽可能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們就這麽起來了,要我如何相信,你們是誠心悔過?”林雲染冷然說着,起身就要走。
林一峰拽着林蕊兒就要再次跪下。
但地上都是碎瓷片,這一跪不受傷才怪。
他們兩個這才明白,林雲染之所以要等他們站起來了才發脾氣,是故意的。
她不光想用茶水燙傷他們,還想讓他們跪在這一地的碎瓷片上!
林蕊兒給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過來,将地上的瓷片收拾了。
但林雲染隻淡淡看了一眼,那幾個人就不敢再挪動一步了。
“如果你們沒有誠意,我也沒必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話音才落,林一峰就跪了下去。
他覺得,如果自己現在不跪,後果會更慘。
但林蕊兒卻死活都不願意跪。
之前下跪對她來說就已經是折辱了,如今林雲染還想讓她跪在這一地的碎瓷片上。
簡直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