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染可不想讓林老夫人起疑心,所以她不能讓歡嬷嬷離開這裏。
歡嬷嬷自然也不敢離開了,她重重地點了點頭,而後小心翼翼地問道:“奴婢,可以走了嗎?”
“去休息吧。看你這樣子,且得好一陣子才能緩過來了。”林雲染揮了揮手,歡嬷嬷打發走了。
歡嬷嬷雙腿都在發顫,想快點走,可自己的身子卻不聽使喚,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走出了院子。
林雲染翻看了林家最近幾日的賬目,發現其中有幾個問題。
她将管家叫來,指着賬目上的幾點問道:“這幾個鋪子,我不是關了,怎麽還會有支出?”
林管家将賬本拿過來,仔細看了看,也覺得奇怪,“這幾個鋪子一個月前就被關了,怎麽還會有虧空?”
他先前看這賬本的時候,并沒有林雲染這般仔細,隻是大緻掃了一眼,看到和前幾天的沒有太大的出入,就以爲沒問題。
哪知道居然出現了這樣明顯的錯誤。
“将賬房喊過來,我親自問問。”林雲染将賬本放下,揉了揉眉心。
管家很快就将林家彙總賬目的幾個賬房找了過來。
林雲染一眼掃過去,發現其中一個人的神色不太淡定。
看來,她都不用問,就能确定是誰寫下這幾筆賬目的了。
她讓其他賬房離開,留下了額頭已經開始冒汗的張倫。
“我什麽都還沒說,你怎麽這般緊張?”林雲染看他顫顫巍巍都快要站不穩的樣子,讓月兒給他搬了張凳子過來,“坐下吧,免得一會兒摔着了。”
“多……多謝大小姐。”張倫坐在凳子上,卻一直都不太安穩,仿佛凳子上有針一般。
“我發現這上頭有幾筆賬很奇怪,需要你來給我解釋一下。”林雲染将賬本拿給他,那幾筆賬目已經被她用朱砂圈了出來,在賬本上一目了然。
“這……這不是我記的。”張倫矢口否認。
“是嗎?那我是不是要讓人爲你準備筆墨紙硯,讓你寫兩個字來确認一下筆迹?”林雲染也不含糊,立馬就讓月兒和羽靈将自己房間裏的筆墨紙硯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她親自爲張倫磨墨,還将毛筆沾了墨,送到他手上,“請吧。”
張倫的手顫抖得不成樣子,在宣紙上留下了許許多多的墨點。
卻沒能寫出一個字來。
“我不是說不是你嗎?你這麽緊張幹什麽?”林雲染将賬本扔到地上,眼中都是冷意,“你當真以爲我這麽蠢,連賬本有問題都看不出來?”
“大小姐息怒!”張倫手中的毛筆掉到了地上,骨碌碌滾出去好遠,人也從椅子上跌下來,跪在了地上。
林雲染不由想笑。
“你說說看,你爲什麽要這麽做,我自然會息怒。”林雲染隻想知道,這莫名虧空出來的銀子,進了誰的腰包。
“我……我也是受人指使。”張倫顫聲說道。
“誰指使了你?”林雲染可不想聽廢話。
她要的是最關鍵的信息!
可張倫嗫嚅了半晌,卻沒有說出來。
“不想說,還是不能說?”林雲染淩厲的眸子看過來,張倫隻覺得自己仿佛被她看穿了一般,無處遁形。
他還記得,那個人和他說,林雲染很好騙,他們隻偷這點銀子,肯定不會被發現。
但林雲染才回到林府,就發現了賬本的異常。
哪怕他們一次隻偷五十多兩銀子,對于林家如今的賬目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但她依舊發現了。
簡直是火眼金睛。
“你可知道我爲什麽會發現?”林雲染指着賬本上的朱砂印記,“因爲這些鋪子就是我親自去關的。所以我将它們的名字記得一清二楚。”
張倫一怔。
他哪裏想到這幾個鋪子是林雲染親自關的。
他還以爲是林雲染讓手下地人去處理虧空的鋪子,将這幾個鋪子關了呢。
結果竟然是她自己經手的。
也難怪她會看出這賬本的不對了。
“沒想到吧?自以爲抓住了我的漏洞,想從我這裏一點點掏走銀子,可真是夠蠢的。”林家旗下鋪子這麽多,如果不是她親自關了這幾個鋪子,恐怕也難這麽快就看出賬本有問題。
林家以前的賬目,還不知道被動過多少手腳。
所有的人都在算計她。
從林老爺纏綿病榻的時候起,就開始想從她這個唯一的繼承人手中摳錢。
“大小姐,我知錯了,我這就把銀子還給你。全部都還給你。還求大小姐網開一面!”張倫知道狡辯沒用了,就爲自己求起情來。
“你說你是受人指使,不知道指使你的人是誰?”林雲染眸子一眯,危險的氣息就在張倫身邊彌漫開來。
“是……是表小姐!”張倫對這樣的林雲染充滿了恐懼,也就不再顧忌那麽多,直接說了出來。
“表小姐?我可有好幾個表姐妹,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林雲染一共有三個表姐妹,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而嫁了人的隻有一個。
剩下的兩個都待字閨中。
“二爺家的林雪兒。”張倫心一橫,将這名字說了出來。
林雲染卻是一怔。
她原以爲,算計她銀子的是那兩個還沒嫁出去的。
可她沒想到,卻是那個嫁了人的。
林雪兒不是嫁給了中書令魏大人的嫡長子嗎?盡管隻是妾室,但她深受寵愛,日子肯定不會差吧?
何至于來自己這裏摳銀子用?
每次這麽一點,還得給張倫分上一些,拿到手的就更少了。
“若是被我查出你污蔑,後果隻會更嚴重。你可明白?”林雲染警告張倫。
“我的話句句屬實,大小姐若是不相信,傍晚她會來找我拿銀子,大小姐可以親眼看看是不是她!”張倫說得言之鑿鑿。
林雲染聽了他的話,也沒有再懷疑他的說法。
但心裏卻是止不住的好奇。
莫非,林雪兒說自己頗爲受寵,吃穿用度都不愁,是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