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慘烈的結局,其實一早就注定好了。
“說得也是。我向來不是很喜歡那種太把一個男人放在心上的女人。”
林雲染聽了伽藍的回答,笑出了聲,“我是不是聽錯了?你好像說,你不是很喜歡太把男人放在心上的女人?”
“你是不是想說,我就是這樣的女人?”伽藍自然聽出了她笑裏的含義。
林雲染點了點頭,“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寒子峥在我心裏若是真有那麽重要,我又如何會去偷……”伽藍說到這裏,猛然想起林雲染還不知道她要偷的是寒家送給太後的禮物。
方才寒子澈也沒說寒家要送什麽,一副保持神秘的樣子。
坊間也隻知道寒家此次要送的東西格外貴重,至于到底是什麽東西,卻沒有一個人知曉。
盡管太後的壽宴上,一切謎題就會解開,但在此之前,伽藍還需要林雲染的幫助。
若是讓林雲染知道了她要偷麒麟角,憑着林雲染和寒家的關系,怕是很難幫她了。
“反正,他在我心裏沒那麽重要。我一直追着他,也不過是因爲當初放出話來現在騎虎難下而已。”伽藍爲自己找了個理由。
而林雲染則皺了眉,“所以,你并沒有那麽喜歡他,隻是不想丢臉?”
“我想,你應該理解這種感覺。一直喜歡一個人卻得不到回應,耐心總有一天會用完吧?更不用說,我和你不同,我是離花教的聖女,我身上還有肩負的使命。不能爲了一個男人失魂落魄。”
伽藍的耐心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
她從來沒有這樣的挫敗感。
支撐着她繼續追逐寒子峥的,早就不是她當初的滿腔愛意,而是她當初放出的那句話。
“我……能理解。”林雲染是真的能理解。
曾經的她,從很小的時候起就經曆各種各樣的訓練,成爲了别人手中最爲緻命的武器。
身爲武器,最重要的就是不帶感情。
可這一點,一直到死,她都沒能做到。
那些被她救下的人肯定想不到,那個在爆炸中被炸成碎片的人,手中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
伽藍看着她眼中閃過的複雜情緒,第一次覺得,她一點都不像是林家的大小姐。
哪怕她經曆過那樣的羞辱,卻也遠不足以讓她變得這般厲害。
可要是她以前就這般厲害,又怎麽可能會被淩王羞辱成那樣?
這個謎團,怕是很難解開了。
林雲染将琉璃珠裝到了機關上,一雙靈動的眼睛立刻就出現在她眼前。
而後的幾個時辰,她都坐在書桌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外界的一切不聞不問。
不管誰在她身邊說話,做事,都影響不到她分毫。
這樣的專注力,連伽藍都不敢說自己能做到。
月兒和羽靈來來去去好幾次,桌上的茶涼了就換成熱的,糕點也換了幾盤,林雲染都沒有動過。
傀儡所用的機關太過精細,倘若出了任何差錯,這隻貓就不會完美。
若它不完美,太後就不會喜歡。
她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待到林雲染将最後一針縫好,月已中天。
琥珀色的月光,透過窗棂投射進來,在地上鋪了一層白霜。
林雲染想要站起來,卻發覺自己的身子根本不聽使喚,她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迫使她重新坐回去。
“小姐,你沒事吧?”一直守在門外的兩個丫鬟聽到裏面的動靜,立刻跑了進來。
月兒将溫熱的茶水送到林雲染嘴邊,羽靈則爲她擦去了額頭的汗珠。
“沒事。不用擔心。”話是這麽說,但她的聲音有多嘶啞,她能聽到。
“沒想到,居然過去了這麽久。”以往她在實驗室裏研究炸彈,也很難注意到時間的流逝。
直到她的體力透支,才恍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當然,那時的她,起碼能堅持三天三夜。
現在卻是幾個時辰都撐不住了。
“給我一碗鹽水。”林雲染的手顫抖得越發厲害了,她必須補充必要的養分。
“鹽水?”月兒覺得她的要求很奇怪,“是……往水裏放鹽?”
“不要放太多,一小勺就行了。你要是還不去,我可能就要暈過去了。”林雲染看着面前的成品,嘴角勾起了一抹勝利的笑。
還以爲會有多複雜,也不過如此。
再精密的機關,也不過是一堆零件拼湊而成的,和她做炸彈沒有太大的區别。
月兒很快就回來了,手裏捧着一碗鹽水。
林雲染接過來,隻喝了一口,差點沒齁死。
“我不是和你說了,隻要一小勺鹽?”林雲染把一旁的茶水端起來喝了一口,“你怎麽放了這麽多?”
“奴婢不小心把鹽罐子打翻了。”月兒吐了吐舌頭。
她以爲沒有多少鹽進到了碗裏,還多放了點。
林雲染又喝了一口鹽水,手終于不再顫抖了,突突跳動的太陽穴也安分了下來。
“小姐,這……這是你做出來的?”月兒看向躺在桌上的那隻貓。
無論怎麽看,都和真的沒有區别,隻不過一動不動。
“想看看嗎?”林雲染的手放在了那隻貓的背上,隻聽一聲慵懶的貓叫,那隻貓睜開了眼睛。
琉璃珠做成的眼眸散發着淡淡的光芒,貓科動物天生擁有的傲嬌氣質在這雙眸子裏展露無遺。
它抖了抖耳朵,開始觀察起周圍的一切。
仿佛它真的能看到一樣。
當然,它是看不到的。
那一雙琉璃做成的眼眸除了好看沒有任何作用。
它感知周圍的一切,隻憑着它身上的各處機關。
而後,它從桌上跳下去,優雅地落到了地上,四處走動起來。
房間裏四處都是障礙,但對于它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遇到障礙,它會選擇後退,繞開,或者是跳上去。
它在房間裏轉了兩圈,沒有破壞房間裏的任何東西。
仿佛一隻通人性的貓,不會給自己的主人帶來太多困擾。
正如……太後的那隻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