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見到胡太醫是頭等事,她沒必要和一個小丫鬟計較這麽多。
小丫鬟驚訝地看着她,“你怎麽知道我家老爺在做什麽?”
“方才你沒有回應我們,是因爲他在做藥膏,不方便打擾,對不對?還請你再幫我們通報一聲,要是他不願意見,我們今晚絕不再打擾。”或許是林雲染臉上地笑容太真誠了,小丫鬟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這一次,她沒有将門關上。
沒一會兒,她就回來了,“走吧,老爺在前廳等你們。”
林雲染還以爲自己會得到不好的消息。
她都做好三顧茅廬的準備了。
沒想到胡太醫竟然答應了。
“老爺想知道,你們在外面,是怎麽知道他在裏面做藥膏的。”小丫鬟領着他們到了前廳,就去泡茶了。
林雲染都沒來得及對她感激一句。
要不是她和胡太醫說了藥膏的事,胡太醫怕是不會見他們。
這小丫鬟也還是有可愛的一面的。
“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在裏面做藥膏的?”胡太醫坐在椅子上,兩鬓已經染上了白霜,但一雙眼睛卻依舊炯炯有神。
林雲染看了阿遠一眼,阿遠就将自己方才觀察到的情況一股腦說了出來。
胡太醫聽得分外錯愕,“你當真沒有讓人偷看,全都是憑着空氣中的藥香分析出來的?”
“哪裏還需要看?我就是在醫館裏長大的,對各種藥材的味道都很熟悉,一聞就聞出來了。”阿遠頗爲得意的說道。
他這樣的得意,并不是沾沾自喜,而是自信,所以并不會讓人覺得反感。
“你們到這裏來,有什麽事?”胡太醫看向林雲染,林家最近發生的事,他也有所耳聞,但了解得并不多。
不過這林雲染看着,和傳聞中的可一點都不一樣。
林雲染并不怕他那打量的目光,鎮定自若地将藥方拿了出來,“我想讓大人幫着看看,這藥方可有問題?”
胡太醫将藥方拿過去,眼睛掃了一下,眉頭立刻就微微皺了起來。
林雲染自然沒有錯過這個細節。
十拿九穩了。
要不是看出了問題,胡太醫絕對不會皺眉。
“你覺得,這藥方有什麽問題?”但胡太醫并沒有回答,而是反問起了林雲染。
“我不懂醫術,所以并不知道有藥方有什麽問題。看出問題的人是他。他還在抓藥的時候,将其中一味藥換掉了。後來,那個病人不治而亡,他的家裏人找上門來,我不得不關了林家所有藥鋪。”
林雲染故意沒有将那味藥說出來,而隻是說了結果。
“你換了什麽藥?”胡太醫問得有些急。
“将裏面的銀蘿草換成了石霖草。”阿遠回答。
胡太醫瞪大了眼睛,“你爲什麽要這麽換?”
“因爲銀蘿草和五味子有沖突,這藥方根本就沒有辦法将病人治好。所以我才會這麽換。誰知道我換了藥,人……人還是死了。”阿遠委屈地垂下頭。
“不可能!你若是換了這一味藥,病人根本就不會死。要是一直按着這藥方吃藥,才會出事。你可知道,人是怎麽死的?”胡太醫激動地問道。
他激動,林雲染更激動。
他這不就是明白說了,這藥方有問題嗎?
“今早大理寺的人将屍首挖出來,仵作檢驗過後,确認人是被毒殺的。”林雲染說道。
“毒殺?果然不是藥的問題。這麽換,人應該能救活才對。老夫可以保證,京城裏的大夫,十有八九都看不出這藥方有問題。沒想到,一個小小少年,竟然能看出來。”胡太醫捋了捋胡子,贊賞地說道。
“若不是這京城的名醫看不出這藥方的問題,我也不至于會找到大人這裏。阿遠本意是想救人,哪裏想到竟然會卷入了一場大麻煩裏。
若是還沒有人能證明這藥方有問題,他怕是要被抓進大牢了。就算人是被毒殺的,但他也的确換了一味藥,會受到什麽樣的刑罰,還真不好說。”
林雲染恨不得能将情況說得再嚴重一點。
胡太醫已經見識到了阿遠的本事,他肯定不會讓阿遠就這麽去受牢獄之災。
“這藥方是有問題,不過……這和老夫似乎沒什麽關系?”胡太醫将藥方放到了一邊。
“大人,阿遠是爲了救人才會這麽做,難道你忍心讓他受牢獄之災?我們冒昧來訪,就是想請大人你出面,讓所有人知道這藥方的問題。
順便,還能讓全天下的大夫都知道,這兩味藥不能一起用,否則會有嚴重的後果。這難道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你倒是會說話。”胡太醫端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這麽會說話的人,怎麽還會讓林家的生意,變得那副樣子?”
林雲染哪裏想到胡太醫會忽然人身攻擊?
隻能尴尬一笑,“那不是以前沒經驗嗎?我爹說了,當初他也是跌跌撞撞了很久,摔破頭才讓林家的生意有了起色,我正在經曆他曾經的階段。”
林老爺并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林雲染爲了給自己挽尊,隻能将他搬出來了。
“這倒是。誰的人生沒有個跌宕起伏的時候呢?”胡太醫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往事,贊同地點了點頭。
但他還沒有提要幫忙的事。
“大人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收阿遠爲徒,讓他跟在大人身邊,成爲大人你最得力的助手。”林雲染想,胡太醫身邊應該還沒有一個和阿遠一樣的幫手吧?
要是阿遠能到他身邊幫忙,不知道能幫他解決多少難題。
看到胡太醫心動的樣子,林雲染心裏又有了希望。
隻要胡太醫想要阿遠這個人才,肯定不會對阿遠的事袖手旁觀。
林雲染等着他點頭。
但她卻并沒有能如願。
胡太醫思索半晌,搖了頭,“太醫院裏那麽多人,老夫都教不過來了。要是再多一個,可真要忙得暈頭轉向了。”
林雲染覺得,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