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熊岩看來,曆代以來仁人志士們對于朝政的改變,根據程度的高低,可以将之分爲改良、改革、革命。
如果把大楚比作一間房屋,那麽革命就是從頭到尾,包括地基在内,統統推到。
不僅僅是地基上面的房子,房屋中的盆盆罐罐要砸個稀巴爛,連地基也要毀掉。
所以,真正的改革,從來就沒有不流血的!!你都想要毀掉一切盆盆罐罐了,别人自然要和你拼命。
故此,非改朝換代不可革命!而熊岩此刻是要當人皇的,除非腦抽了,不然根本不可能革命。
而改革就是不動地基,把地基上面的房子,推倒重建,最起碼房子的大體框架要有所改變。相對而言,改革的阻力雖然比起革命要小得多,但反噬仍舊很大,熊岩沒有興趣直接改革。
至于程度最低的改良,則是不動地基,不動房子的大體框架,隻是針對一些細節,進行修修補補,或者更換一下屋子裏老舊的家居。
比如明朝萬曆年間的張居正,此人的所作所爲,其實就是改良。雖然名聲很大,爲大萌朝續了一波,但舉人免稅、進士免稅等等,都沒有改變。
整個朝廷,仍舊是進士老爺爲主。這也是爲何,張居正一完蛋,就立即被反攻倒算的緣故。
比張居正更有名的商鞅變法,便是改革。軍功爵制度,連整個大秦的大框架都變了,根基從之前的秦朝宗室、大夫們,變成了數不清的大秦百姓。
說白了,就是秦朝的統治根基從之前的宗室、大夫們,增加了一個軍功爵貴族。
靠着這些軍功爵貴族,即便商鞅慘死,改革成果卻也保留了下來。
秦朝的根基,在商鞅變法的過程中,切切實實的發生了改變。
至于革命,多看點兒政治書,多看點兒毛概,就明白革命究竟是什麽了。
身爲大楚的皇帝,身爲既得利益者之中的大頭目,熊岩不可能革命。
甚至就連改革,他也不會直接改革,這就是典型的屁股決定腦袋了。
“哎,革命是不會革命的,這輩子都不會。改革是不會改革的,也隻有偶爾改良一下了。”想到這裏,熊岩便直接笑了起來。
不過熊岩不急,他有的是時間,準确的說,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如果将大楚看做一間房子,那麽如今大楚的根基,也就是地基是運朝制度。
而這間房子的大體框架,則是由宗室、勳貴、文臣、武将四個部分組成。
至于世家豪強宗派鄉下土地主之類的,不過是房屋之中的家具,對于熊岩這個主人而言,想要換掉随時都能換掉!
全民吃飽飯,全民讀書,全民習武,全民修仙。
這句話就是熊岩的政治綱領,也是熊岩心中的目标。
如果有誰對熊岩說,可以在百年之内實現這個目标,那熊岩一定會記下他的名字,然後這輩子都不在錄用。
一百年實現最終的全民修仙,這完全是妄想。不過熊岩的心态很好,真的很好。
實際上,無論是哪個統治者,當他的統治時間長達一萬年的時候,這些原本看起來很宏偉很偉大的目标,其實都不過爾爾。
就像現在的熊岩,總感覺沒什麽幹勁。自從成爲太子之後,自己就沒有多少幹勁了。
突破太乙?這個目标太過遠大,根本不是短時間内可以考慮的。
全民修仙?這個目标也很遠大,還是先實現全民讀書再說吧。
當皇帝?
這個更不急,大約再過十五六年,等到父皇歸去之後,自己自然就是皇帝。
而且,時至今日,太子之位已經不是熊岩想要當了。即便熊岩不想當太子,曆代以來的宗室人傑們,也會主動給他做心理工作,讓他當太子。
一萬年的人皇,這對于大楚而言,所帶來的利益,絲毫不下于當年聖祖所創造的運朝制度。
故此,當熊岩想清楚這一點之後,連最後一點擔心都沒有了。
當一個人沒有了目标,沒有壓力之後,自然而然的就會頹廢起來。而這種頹廢,往往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當這些頹廢的原主人,手握大權的時候!
始皇帝一統天下之後的表現,相較于他自己之前而言,還不算太差。
可後來的漢武帝,尤其是打赢了匈奴失去人生目标之後,晚年的漢武帝,鋪張浪費奢侈無度求長生耗費的金錢,比打匈奴之時耗費還要多!
甚至腦子一抽,他寵信的一個奸臣,都敢陷害乃至于殺死太子,搞得太子不得不起兵造反。
無論如何,那位倒黴太子的身死,和漢武都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
李二在晚年失去了目标之後,也好不到哪裏去,直接追求長生,差點兒把自己嗑藥渴死!
魏征身死之後,還直接把魏征的墓碑給砸了,人死爲大的潛規則都忘了。
就這樣,短短十五六年的時光就過去了。這些年來,熊岩閉關修煉、煉化龍氣,出關之時時常看望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熊昌。
此外就是時常在大楚遊玩,在洛陽遊玩。偶爾也會前往内閣,負責指導大方向。
慢慢的,雖然熊岩沒有刻意做些什麽,可監國的身份,卻仍然讓他掌握了朝政。
而今天,就在熊岩在外遊玩之時,卻忽然隐隐有所感應,一下子十五六年以來的頹廢,便徹底消失。
看着忽然嚴肅起來的熊岩,一旁的栎花卻直接笑了起來。
多久了?已經多久沒有見過殿下,這般嚴肅的模樣了?
之前的時候,熊岩頹廢之下失去目标,整日裏近乎無所事事,栎花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可是在卻說了幾次無果之後,卻也不好再說什麽。說到底熊岩今年還不到一百歲,無論怎麽看,都隻是個小年輕,甚至在一些老不死的眼中,此刻熊岩隻是一個小娃娃而已。
小年輕偶爾叛逆一下,小娃娃哭一嗓子,這不都是很正常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