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沒靠近,熊岩便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看看他聽到了什麽?
市集上的叫賣聲,小商小販的吆喝聲,讨價還價的聲音,甚至還有小孩子的玩鬧聲,這都是在幹什麽?
片刻之後,熊岩終于來到了倉庫所在的地方。
然而,此刻一眼望去,原本倉庫所在的地方,卻已經徹底不存在了。
倉庫已經沒有了,有的是這個集市,有的是集市之中形形色色的百姓。
看到這些百姓,看着這一幕,熊岩就内心一涼,不過,還是在慢慢的觀察整個集市,試圖尋找到一絲半點的線索。
這一路走來,熊岩打開了法眼,有着一隊士兵追随,自然沒有那麽多扯淡的事兒。
熊岩走的很慢,走到哪裏,觀察到哪裏,時不時的,還會施展術法。隻可惜,到了最後,熊岩離開集市之時,仍舊是一無所獲。緊皺的眉頭,也沒有松開半分。
那麽,問題來了,這裏是倉庫,是事發地點,這麽重要的地方,是誰下令變成集市的?
“是郡守,在半年前就下了這個命令。”一位禦史解釋道。
這事兒,當時整個禦史部門,都是不支持,甚至是反對的。然而,反對無效。
整個禦史部門的臉,都被狠狠地打了。禦史自然心裏不爽,既然熊岩想問,那就說呗。說不定,還能借助熊岩的手,找回場子呢?
“哦?理由呢?我記得,此案好像還沒結束吧?”熊岩淡淡的道。
隻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這就代表着他的憤怒。隻不過,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太守的理由,是爲了百姓的日常生活。爲了百姓生活更方便,所以,就廢物利用,建立了這個集市,還額外收到了不少稅收,整個太守府的官員,都屬于受益者。”
“至于此案,在我們禦史部門是沒有結束的。可是,在太守所在的體系之中,卻早就已經結束了。”
“結案時間,是在去年十二月的時候。那個時候,郡裏面就結案了。然後,上報到州裏面。”
“最後,秦雲秦大人表示反對,便派遣了第二波禦史,前來調查。”
“最後,接連幾波禦史,調查無果之下,郡守再次向州裏打報告,然後州裏也贊同結案。”
“接着,秦大人還在硬抗,表示此案有很大疑點,疑似造反,所以,就導緻太守對我們禦史部門,很是不滿。”
簡而言之,此案一日沒有徹底了結,整個上水郡全郡上下的大小官員,就沒有幾個能安下心來,認真幹活的。
除了禦史部門之外,其他的官員,都想要盡快的結束此事,甚至是忘掉此事。
不管是爲了他自己,還是爲了收服底下的官員,太守都有足夠的理由這麽做。
隻可惜,你有你的立場,我也有我的立場!不管你的理由多麽充分,現在,你擋到我了!
……
太守府,栎花拿着熊岩的帖子,邀請太守,過去聊聊。
當然,這隻是文雅一點的說法,實際上就是讓太守麻利的滾過去,配合調查。
看着這張帖子,即便太守今年已經八十多了,宦海沉浮這麽多年,自诩大風大浪也見過不少,可還是有些生氣。
“哼,他以爲他是誰?”
“一個小小的權監察禦史罷了,還不是正式的,就敢直接命令老夫,這些禦史,真是太無法無天了!”
一直以來,上水郡的官員一脈和禦史一脈的關系,都算不上好。而此案,更是将兩脈的關系,弄至了冰點。
“本就是一場正常的倉庫失火案,該死的早就死了,爲了搞出大事,卻非要說是造反,搞得民不聊生,全郡上下人心惶惶,連富商都走了不少,這麽下去找誰收稅?”
不斷地罵,狠狠地罵,罵了好長一段時間,太守才停下來。
最後,看着站在一旁很尴尬,出去也不是,進來也不是的管家,太守完全沒有任何變化,便直接道:“直接和他說,老夫很忙,有事兒就過來說,等到我忙完了,自然會去見他。”
很快,管家便來到了門口,向栎花說明了太守的話。當然,要委婉的多,也好聽得多。
“哦?一點面子也不給,果真要撕破臉皮了?”
聽着栎花的話,不知爲何,管家并不想笑,反而還有一種禍事了的感覺。
“上水郡的禦史,真是一群廢物,長久以來,都沒有出過那種戰鬥力很強的家夥了,是不是讓你們改變了對于禦史部門的想法?”
在京城,哪個官員敢在明面上,如此直白的拒絕配合?
“這是手續齊全,合理合法的調查命令,現在交給你,告訴他,半刻鍾後,必須出現在禦史衙門,配合朝廷禦史的調查,勿謂言之不預也。”栎花冰冷的道。
在她眼裏,這個太守,肯定是有問題的。即便沒問題,那也是有問題!
看着桌面之上,手續齊全的調查命令,太守明白,理論上講,自己是必須要配合調查的。
當然,這僅僅隻是理論上。實際上,整個常州,已經上百年沒出過那種,戰天鬥地的禦史了。
這位太守,至今爲止,也隻是在故事之中,聽說過那種得理不饒人的禦史。
故此,面對這張調差命令,太守微微一笑:“罷了,年輕人行事就是沖動,給他點面子。你和他說,我今日病了,明天就過去配合。”
實際上,太守想的是,如果一點面子都不給熊岩的話,萬一熊岩腦子一抽,直接沖進來,把自己綁走怎麽辦?
雖然說,這種事情,影響極其惡劣,一旦發生,他官場上的前途,基本上就算是沒了。可能性近乎于無,但萬一要是個愣頭青呢?
片刻後,看着管家的身影,栎花莫名的笑了起來。
真是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京城的大學士們,都得夾着尾巴做人,小心謹慎,不敢有一言一行授人以柄。
同時,耳邊則是想起了熊岩的叮囑。
“如果他不給面子,也不必有所顧忌。直接讓州兵動手,抓了就是。反正,他就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