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管家的提醒,這位身穿紅色官袍的官員,卻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位官員,官袍之上繡着一隻蒼鷹,這是禦史部門的特征。
在大楚,不同部門的官員,官服的顔色、樣式,上面繡的動物,也都是不同的。
像禦史部門,繡的就是老鷹,根據品級不同,老鷹的樣式、數目、神态也有所不同。
而這一位,從官服來看,是一位禦史部門,正七品的監察禦史。
這個官兒可不小,禦史部門的官,品級大都不怎麽高,可權利卻大得驚人。
監察一郡大小事務,什麽都能管的一郡禦史主官,也不過是正七品而已。
“無視資曆,官升三級的差事,果然不好做。這一次,我什麽都沒查出來。”這位禦史無奈的道。
……
州城,某處官衙之中,身穿绯紅色官袍的禦史主官,靜靜地看着下方,垂頭喪氣的監察禦史,也很是無奈。
“三月之期到了,你有何收獲?”
“下官什麽都沒查出來,還請大人責罰。”
“一點問題,都沒查出來嗎?”
“一切如常,看上去沒有什麽問題。”
“罷了,你先去休息一段時間。等明年鳳頭過去了,再來上任。”
“多謝大人愛護。”
看着離去的紅袍禦史,秦雲也很是無奈。
第五位,這已經是第五位倒在這個案子上的禦史了。他們每一位,在禦史部門,都是有名的人才、幹才。
可是,在這個案子上,卻已經連續倒下了五位得力幹将。
更重要的是,連續倒了五位,卻仍舊什麽都沒有查出來。
在這麽下去,不僅僅是其他系統的官僚,對自己不滿,連禦史部門内部,也對自己開始不滿了。
可這麽大的事兒,難道就不管了嗎?直接視而不見,不,這不可能!
事關造反,身爲朝廷的禦史,又怎能視而不見?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片刻後,州牧進來了。詢問了一下事情的進展,最後強調了一下朝廷法度,便離去了。
結果,州牧剛剛離開,秦雲便憤怒的砸了塊硯台。
雖然州牧什麽都沒說,可實際上就是在反對,或者說是親自警告,這事兒不要再鬧了。
“這麽大的事情,甚至是事關造反的事情,查了這麽長時間,竟然一無所獲,這是在騙傻子呢!”秦雲憤怒的道。
原來,在之前的時候,常州上水郡,倉庫所在的地方,發生了一場大火。
這一場大火之下,上百萬石的糧食,足足一萬塊靈石、上百萬斤精鐵全都沒了……
這事兒,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禦史,都知道其中絕對有貓膩。甚至,有可能和造反挂鈎。
“大人息怒,這事兒其實也不一定就是造反,也有可能是底下的人,膽子比較大,暗中偷出去賣了,最後無法掩飾,便一場大火,将之徹底消滅。”
“如果是這樣的話,此事牽連到的官員,就絕不止一人。甚至,一旦發現,就是頂級大案。”
“對于這種頂級大案,除了我們禦史部門之外,其他的官員,就沒有喜歡的。一旦發生,州牧也會被問責,底下的郡守、縣令們,更是要去掉烏紗帽,甚至是直接追責問斬。”一旁的年輕禦史,淡淡的道。
這位年輕禦史,是秦雲的侄子,所以,才會帶在身邊,細心培養。
聞言,秦雲卻直接搖了搖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可怕的就是,真的有人造反。”
“底下的小官小吏,膽子大一些,偷賣朝廷物資,這事兒是常有的。不算什麽大事兒,最多就是抓住之後,斬首罷了。”
“可這一次丢失的物資,卻疑點重重。糧食,足足一百萬石的糧食,此外,還有靈石和精鐵,這些東西加在一起,不是造反,還能是什麽?”秦雲冷冷的道。
在大楚,正常情況下,一切大宗物資流動,都在朝廷的嚴格控制之内。
糧食的大宗流動,鐵器的大宗流動,每一年這些數據,朝廷都會詳細的記錄下來。
甚至,每一座郡城、縣城,每日裏的糧價波動,鐵價波動都會被記錄下來。
黑市之中的靈石價格波動,也會被朝廷記錄下來。
種種手段之下,使得大宗糧食的售賣、鐵器的交易,靈石的流動,一直都在朝廷的監視之下。
也正是因此,在其他人都想着,這是小吏貪贓枉法,最後膽大包天,一把火燒掉倉庫的時候,秦雲卻總想着,這是造反!這把大火,是有預謀的掩飾手段!
“可是,無數調查出來的證據,卻都表明,這就是一位膽大包天,貪心不足的管理倉庫的小官,幹出來的。”
“人證物證俱在,各種證據都很是充足。而且,此事牽連之下,前任郡守,也下獄了。”
“上水郡的官員,十之八九,都收到了懲罰。現在,各方面都想要快速結束這件事情。”年輕人接着道。
說到底,造反目前爲止,隻是秦雲個人猜測。種種證據表明,這就是一個膽大包天的小官,偷盜朝廷物資,害怕被發現,最後放了一把火。
連和他交易的黑市商人,都被逮住了,這還能怎麽辦?
而且,這種膽大包天的小官,放了一把火的事情,又不是本朝獨有,曆代以來都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一把火,嘿嘿,好一把火,一把火就把朝廷設有陣法的倉庫給燒了?一把火就完美的避過了所有的禁制,将倉庫燒了個幹淨?一把火之後,這些物資,被追回來的,不過百分之一!”
“這就是一把火,真厲害的一把火啊!哪怕人證物證俱在,哪怕所有線索都表示,事實就是如此,我也不信!”
“可是,叔叔,你到底想查出來什麽?”說到這裏,年輕人就靠了過來,聲音也小了許多。
“如果真的是叔叔你想的那樣,此刻的上水郡之中,恐怕到處都是賊子的勢力。”
“事情也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一點兒證據都沒有了。甚至,連整個禦史部門下屬的暗探,都不知被滲透了多少。每次都查不出來,還能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