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瞎眼道人,和之前胡家村的那位獨眼道人,氣質上倒是有幾分相似。
而他身旁的那個娃娃,則是在長相上,和胡家村的獨眼道人,有些相似。
“爺爺,爺爺,外邊出太陽了,我要出去玩。”
“好好,那你就先出去玩吧,爺爺就不出去了。”
感應着外界的陽光,瞎眼道人似乎有些畏懼。便松開手,放開了娃娃。
遠處,看着這一幕,一位年輕公子,默默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是滿意,不過随即便轉換了表情,很是尊敬的過來了。
“甯叔,最近可還好?”一邊說着,年輕公子便伸出雙手,扶着瞎道士,做到了椅子上面。
“哎,弟子也死了,還好有小孫子陪我,否則,說不定那天老道死了,都沒人知道呢。”
聽着這種攜帶着怨氣的話語,年輕公子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認真的解釋了起來。
“甯叔莫怪,當年師兄身死之事,實在是預料之外,說起來都怪那熊岩。”
“而且,當時剛出事,不好對他下手。否則,順藤摸瓜之下,我們都有暴露的風險。”
聞言,瞎道人仍舊一言不發。見狀,年輕公子微微一笑:“不過,今日卻有一個好消息。”
“此子即将參與舉人考試,這一回,将會前來常州州城。而且,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年,如果他出事兒的話,也容易撇清關系,這就是機會。”
聞言,瞎道人内心之中冷哼一聲,可卻也無可奈何。
造反這種事情,曆代以來都是這種規矩。你被發現了,那你肯定死定了。你不死,剩下沒被發現的同夥,又怎麽會安心呢?
隻不過,瞎道人憤怒的是,這年輕公子,竟然想要借刀殺人,還是借他的手,去殺掉熊岩。
那熊岩,是那麽好殺得嗎?一看就是個氣運不凡的家夥,即便殺掉,恐怕反噬也不小。從此以後,就要以他們這一脈爲主了吧?
“三年前,那熊岩居住之地,忽生異象,大日入懷,紅光滿室,到了後來,更是意象萬千,整個熊家村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後來,号稱是大能轉世。異象誕生之前,我也仔細的調查過,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可異象誕生之後,卻忽然變得聰明了起來。考童生,童生試第一。來年便去考秀才,仍舊是第一。”
“同時,天才之名,也傳揚開來。大能轉世的說法,也開始被世人所接受。”
“看到這些,你想到了什麽?”
看着瞎道人那漆黑無比,看不到底的眼眶,年輕公子心中忽然一驚。這種和父親一輩的老不死,真的是自己可以算計的嗎?
“然後,等到他當上了村長,便直接發現了胡家村之事。這事兒,在朝廷的卷宗裏的理由是什麽?”
“說是偶有所感,覺得有機緣在裏面,然後就進去了。最後,在封印之外,發現了龍氣殘留?這怎麽可能?”
“不錯,這确實不可能。那個地方,早已被經營了數百年,師兄他們,也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否則,早就被發現了。”
“隻可惜,那裏已經被官府接管了,我們也沒法近距離調查,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并不知道。”年輕公子低沉的道。
關于這個問題,時候他和父親,也曾多次讨論,隻可惜,信息太少,也沒個頭緒。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這其中肯定有内幕,熊岩也很不簡單。
“在我看來,此子很有可能是你成龍的劫數。雖然賢侄你曾經算是真龍,可轉世之後,成了人身,終究隻是後天潛龍,不複先天。”
“後天潛龍,想要成龍,自然會有重重劫數。天劫可以提前準備法寶,準備避劫之法。可人劫呢?而此子,興許便是你的人劫。度過了,便可成龍。”瞎道人陰森的道。
“人劫,甯叔你是不是太高看他了?按照我們的估計,人劫最起碼也應該是某個國公的繼承人,或者是某個世家子,可是他?”
“我承認,此子有些本事,也有些潛力,或許未來會有些成就,可出身不行,終究也就這樣了。”年輕公子滿不在乎的道。當然,說話之後,仍舊很是恭敬。
“不要小看他,史書之上記載的潛龍,有許多起初之時,實力都并不強大。隻不過,一旦發迹,便勢不可擋,或占領一州,或占領數州之地。”
“那樣豈不是更好?剛好這一次試探一下。看看他的斤兩,究竟是龍是蟲。”年輕公子認真的道。
“恩,可以暗中宣揚,就說他乃是五百年一出的天才,整個常州,少年一輩,沒有誰是他的對手。這一次的舉人試,第一名肯定是他。”
“另外,在放出小道消息,就說,此子的身世,很不簡單,舉人試第一名已經内定了,就是他。”
說到這裏,瞎道人便看向了年輕公子。似乎在說,我已經出力了,接下來該你了。
“我會讓蘇姑娘,派遣一位族人過去,好好的試一試。”
“蘇姑娘的族人嗎?這倒也不錯。”
片刻後,年輕公子便離去了,隻不過,當他遠離家廟之時,神色卻忽然變得陰暗起來。
奪人命格,奪人氣運,光明正大的,連太陽都畏懼,這篡命天師一脈,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另一邊,等到年輕公子離去之後,瞎道人則是默默地搖了搖頭。
後天潛龍就是後天潛龍,人造的終究比不上天地造化的先天潛龍。
這種貨色,整個常州,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看不清楚自己。興許,此子的能力,連那熊岩都不如。
哎,終究是當年師門秘法太過逆天,遭了天譴,到了自己這一輩的時候,十分傳承,僅僅隻剩下了一分。否則……
想到這裏,瞎道人便收回了剛剛觸碰到陽光的右手食指,感應着已經燒焦了的食指,瞎道人面無表情,直接使用道法,将之恢複。
接着,擡頭看了看天,便拄着竹杖,慢慢的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