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一個月過去。
一切正如慕連城所料,慕北拓在勻州剿匪失利,且深受重傷,最後铩羽回到京城。
皇帝極爲失望。
這時候朝中支持太子的大臣們紛紛上書勸谏,再提派太子前往鎮壓賊寇之議。
現在勻州情勢危急,一時間找不到比慕連城更适合的人選,皇帝隻好提前解了慕連城的禁,命他戴罪立功,即日趕赴勻州平亂。
臨走前的晚上,慕連城來向鳳輕狂告别。
“恭喜太子殿下重獲自由啊!”見他意氣風發的樣子,鳳輕狂忍不住笑道。
回想起當日慕連城成竹在胸地說自己有辦法解除困境,她都要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早就料到會有今日。
慕連城微微一笑,接過她遞來的茶,說“還需得立了功,才能算是真正的獲得自由。”
“我想,以你的威名,那些賊匪得知你來了,定會吓得四散奔逃,不戰而降了。”鳳輕狂開啓拍馬屁模式。
慕連城擡眸望去,隻見微光之下,她笑意盈盈,星眸璀璨,白裏透紅的面頰更顯明豔動人。
令他不禁心頭微動,趕緊别過頭去。
“看你現在又能活蹦亂跳,我就能放心地去了。”
“我?”鳳輕狂面帶疑惑,她有什麽不讓人放心的?
正待開口,溫暖的手掌突然附上了手背,聽得慕連城溫聲道“輕狂,我不在的時候,你千萬保重自己,少出門,免得碰上慕北拓和鳳輕舞等人惹來麻煩,到時候我趕不及回來救你……”
鳳輕狂愣了一下,想不到慕連城會這樣鄭重其事地跟自己說出這番言語。
“我,我知道了。”
想把手從慕連城掌中抽出來,卻又被他緊緊握住。
“還有,等我回來。”
鳳輕狂在他眸中捕捉到一抹像是摻雜了擔憂的複雜情緒,心頭倏地一震。
先前雖承諾過嫁給慕連城,但那是爲了救江明澈,情急之下說出來的話,其實在内心深處,她并沒有當真,依然盤算着日後去浪迹天涯。
可現在看到慕連城待自己一片深情,忽然間生出些許不忍。
假如她真就這麽跑了,會不會顯得太無情?
“你此去勻州才是兇險萬分,得多多保重才是。”鳳輕狂顧左右而言他。
慕連城掩下心底的落寞,輕笑道“最多一個月,我必能返京。”
“那一個月後,我準備好一桌酒菜,爲你接風洗塵,如何?”
聞言,慕連城的眸子霎時明亮了起來。
“你說的,可不許食言。”
“當然不會。”
慕連城走後,鳳輕狂又在府裏乖乖地呆了幾天,等到身上的傷徹底痊愈,就迫不及待地上街遊逛。
“小姐,你跑慢點兒,傷才剛好,莫又摔着了!”青桃操心地喊道。
鳳輕狂回頭看,見她上氣不接下氣,隻好停下來等。
“青桃,你小小年紀,怎麽跟個管家婆一樣,唠唠叨叨的,什麽都要操心。”她伸出右臂搭在青桃的肩頭,嘻嘻地說。
青桃咧嘴呵呵地笑“奴婢這不是關心小姐嗎?”
“是了,青桃一直是最關心我的人,在養傷的期間,要不是你無微不至地照顧我,我的傷哪裏能好得這麽快?”
鳳輕狂是由衷地感激,“青桃,謝謝你。”
青桃笑道“照顧小姐,是奴婢的本分,小姐怎麽還說謝字呢?”
“要謝的。”鳳輕狂身爲一個思想開明的人,可是從來沒有把這丫頭看作下人,而是把她當妹妹看待。
“今天難得出來一趟,咱們去酒樓吃一頓吧,青桃,你想吃什麽?”
青桃一臉受寵若驚,忙擺手說“奴婢怎麽能跟小姐同桌用飯呢?”
“我說可以就可以!”鳳輕狂故意闆起臉,“青桃,以後在沒外人的時候,不許再在我面前自稱奴婢,聽見沒?”
“可是……”青桃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爲什麽會提出這個要求,“可奴婢本就是下人……”
鳳輕狂眉眼一瞪,說“你要是不聽話,我就要生氣了哦。”
青桃隻好乖乖聽話。
“是,奴婢……不,是我……記住了。”
“這才對了嘛……”鳳輕狂當即眉開眼笑,像個登徒子般捏了捏青桃細嫩的臉蛋,摟着她繼續走。
兩人進了一家氣派的酒樓,又要了個雅間,坐下邊喝茶邊閑聊。
青桃還是頭一回跟鳳輕狂坐在同一張桌上,顯得很拘謹。
鳳輕狂也不說她,反正她會慢慢适應的。
飯用到一半的時候,青桃忽然有點内急,遂起身去茅房。
鳳輕狂坐在桌旁,喝着小酒,欣賞着窗外的湖光美景,心情久違地舒暢。
清風拂面,帶來外面陣陣花香,和着杯中的酒香,實在沁人心脾,令人迷醉。
不一會兒,身後腳步聲漸近,鳳輕狂笑着說“這麽快就回來啦?适才夥計端上了特色糕點,你快嘗嘗……”
最後幾個字消失在了風中。
鳳輕狂盯着面前的人,震驚、怨恨、惱火等同時湧上心頭。
“怎麽是你?”
“輕狂,許久不見。”江明澈的語調很溫柔,眉宇間都藏了笑意,身上的白衣勝雪,風度翩翩,一如當初。
吃驚過後,鳳輕狂适時轉開視線,冷聲道“我不想見你,你走吧!”
江明澈卻沒有動。
“輕狂,我特意來找你的,我要向你賠罪。”
鳳輕狂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不必,你我早已沒有瓜葛,請立即離開。”
“輕狂……”江明澈上前兩步,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你還在爲那件事兒生我的氣對不對?你心裏有氣,那就打我罵我吧,隻要能令你好受一點,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隻是請你不要不理我。”
鳳輕狂-抽出手,冷眼瞥向江明澈,面上沒有絲毫表情。
“朝廷正在追捕無憂門的人,這段時間京城查得很嚴,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免得落入官兵之手,到時候可沒人再救你。”
“輕狂,你還是關心我的,就跟之前一樣,是不是?”江明澈面露欣喜。
“不,我隻是想你快點走,免得被你連累。”鳳輕狂說。
江明澈的心像是被一把刀狠狠地捅了一下,登時鮮血淋漓。
“輕狂,你……我們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嗎?”
“我跟你實在沒什麽話好說了,你快點走吧,我還要吃飯呢,請不要壞了我的胃口。”鳳輕狂繼續說着傷人的話,絕美的臉龐依舊看不見任何表情。
江明澈很傷心,卻不覺得對方說這些話過分,因爲原本就是自己先對不住她。
“不管怎樣,今天不把心裏話跟你說了,我是不會離開的。”
說着,他徑自挨着鳳輕狂坐了下來。
鳳輕狂沒想到這人還可以臉皮這麽厚,一時又氣又急,一掌拍在桌上,蹭的一下站起來,怒道“你不走是吧?”
“那行,我走!”
取出一錠銀子抛在桌面,甩頭就走。
“輕狂!”江明澈趕緊追出去,想拉住鳳輕狂的手,強行留住她,可又擔心适得其反,把她惹毛了反而不美,遂把手縮了回來。
“輕狂你慢點走!”
鳳輕狂不睬他,快步下了樓來到後院,準備叫了青桃一塊走。
方才那丫頭說要内急,要來茅房的,這麽久時間過去,也該出來了吧?
可爲何遲遲不見人影?
鳳輕狂便扯着嗓子呼喊青桃的幾聲,沒人回應。
于是又在後院四處尋找,但找了半天也還是沒見到人。
屋廊下有個夥計正在掃地,鳳輕狂跑過去詢問“小哥,你看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來過嗎?她去哪兒了?”
夥計搖頭道“我才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除了你們,沒看見有人來啊。”
算算時間,青桃從客房出去已經有超過一炷香時間了,她行事向來穩重,不會招呼都不打就離開,可又沒回去,難道……
難道出事了?
鳳輕狂趕忙轉身,準備去外面尋找。
如果是有人擄走了青桃,肯定從後門走,因爲大堂那邊人多顯眼,容易引起注意。
于是她也往後門去。
跑到後門不遠處時,腳下突然踩到什麽東西,撿起一瞧,是一顆翡翠珍珠耳墜。
這是今天出門前,鳳輕狂硬給青桃戴上的。
她心頭一緊,臉色都變了。
“青桃……”
“這是那個小丫頭的東西?”江明澈湊過來問道。
鳳輕狂心急如焚,把耳墜收入掌心,推了後門跑出去。
後面是一條深長的巷子,快步流星跑了好一會兒才跑到盡頭,來到長街。
“輕狂……”江明澈拉住她的手臂,要說什麽。
但話還沒出口,就被鳳輕狂喝住了“别吵,我現在沒功夫跟你糾纏!”
江明澈心裏委屈,但他沒說。
“青桃肯定是被人擄走了,你一個人這麽滿大街地找,就算找上十天半個月也找不着人的!”
雖然話不中聽,人也很讨嫌,但鳳輕狂緩過神來,卻不得不承認此言有理。
到底誰會擄走青桃?把她帶到哪裏去了?爲什麽帶走她?
一連串的問題湧進男孩,鳳輕狂隻覺得頭都要炸了。
青桃下落不明,生死未蔔,她卻亂成一團,無計可施。
真是沒用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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