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不見了?
鳳輕狂看着笑裏藏刀的林氏,自是不信這種鬼話。
隻怕林氏已得知她屋裏藏了人,以找貓爲借口,實際是跑來抓人的。
但是,江明澈藏身國公府的事情隻有她和青桃兩人知道,林氏又是如何得知的?
難道是青桃?
鳳輕狂斜眼朝青桃瞥了過去,見她神色焦灼,眼裏盡是擔憂的模樣,很快便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找貓可以,但我院裏幹淨整潔,你們可要手腳放輕些,别把我的住處弄髒了。”
若是不準他們搜,反會給林氏以口舌,倒不如裝得坦蕩,隻要這些人不闖入房間就無礙。
林氏于是示意身後的丫鬟和婆子動手。
鳳輕狂表面不動聲色,注意力卻始終放在房間那邊,打算若有人要闖進去,便立刻上前去阻攔。
這院子并不大,幾個人用不到一盞茶的工夫就把幾件屋子搜了個遍。
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看來姨娘的貓并不在我這裏,你們還是去别處尋吧。”鳳輕狂笑道。
林氏掀起唇角,目光投向卧房。
“我那隻貓甚是調皮,向來就喜歡往寝房鑽,想來此時極有可能就藏在三小姐的閨房呢,還不快進去找找?”
“不行,你們不能進去!”
青桃忽然蹿出去,擋在門口,畢竟心理素質比不得鳳輕狂強,慌亂都顯現在了臉上。
林氏愈發肯定屋裏有鬼,恨不得立刻就沖進去,眉眼一橫,喝道“放肆!這裏哪輪得到你大呼小叫,起開!”
兩個婆子得令就要上去拽人。
“慢着!”鳳輕狂上前幾步,把青桃護在身後,“我的房間是你們想進就進的嗎?”
“我好歹也是嫡女,你一個妾室,又有什麽資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
正庶有别,林氏的地位原本是要在鳳輕狂之下,但由于原主的母親早死,内院無人打理,隻能交給林氏。
這麽多年來,林氏仗着手裏有權,處處打壓其他的妾室和子女,地位就相當于國公夫人了,她刁鑽跋扈慣了,經常忘記自己的身份。
地位問題一直是令林氏最不滿的,她這些年将内院打理得井井有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爺卻始終不肯擡她爲正室,就因爲她并非名門出身。
“三小姐要拿身份來壓我嗎?我雖然是妾室,到底也是長輩,三小姐就是用這種口吻跟長輩說話的?”
鳳輕狂嗤之以鼻。
“要是我爹知道你又來糾纏我,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呢?”
那天鳳衡向林氏發出警告時,雖未有旁人在場,卻因嗓音過大,叫門外守着的幾個丫鬟聽了去。
丫鬟嘴碎,私下傳說,很快就人盡皆知,鳳輕狂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林氏神情一滞,猶疑片刻後又堅定決心。
隻要找出鳳輕狂藏在房内的情郎,就能令她身敗名裂,老爺發起怒來,哪還管得着其他事?
“三小姐這麽緊張,莫不是房裏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鳳輕狂故作鎮定,聳了聳肩。
“沒有啊,我就是不願意讓你們這些人進去而已,怎麽,我的地盤我還做不了主了?”
眸底閃過一絲冷芒,林氏立刻向身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
兩人會意,徑直沖過去将鳳輕狂抓住,令她無力阻攔,另外幾人則奪門而入。
鳳輕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額上沁出一層冷汗。
完了完了……
林氏笑得陰險,笃定鳳輕狂死定了,心中雀躍不已。
小賤人,等我将你這點龌龊事公諸于世,看你還怎麽嚣張!
幾個人很快走了出來,卻是幾臉菜色。
“林姨娘,裏面……什麽也沒有。”
咚一聲,鳳輕狂的心又穩穩當當地落了回去。
“什麽?”林氏不肯相信,大步流星親自進去搜查一番。
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連床底下都看了,可别說人了,就連頭發也未見着一根。
最後隻得悻悻走出。
鳳輕狂甩開束縛,橫手攔住林氏,冷聲道“你屢次欺侮于我,越來越過分了,今日不給出個說法,别想出這扇門!”
今時的鳳輕狂已不是昔日的那個傻子,林氏也知她不好欺負,況且還有先前鳳衡的警告,因此盡管心裏窩火,也不敢再向以往那般蠻橫對待。
“三小姐息怒,我隻是着急找尋貓的下落,情急之下才闖了你的卧房,并無惡意,望你原諒則個。”
林氏除了在鳳衡面前之外,向來都是趾高氣揚,這姿态已是少有擺得低的了,衆人都認爲鳳輕狂會見好就收。
不料,這位三小姐卻做出一個令人吃驚的舉動。
“不,你根本不是來找貓的,而是故意來找茬!”鳳輕狂臉現狂怒,立馬拔下發間的玉簪,抵在林氏白皙的脖子上,另一隻手快速鉗住她的手臂。
衆人臉色大變,欲上前救人。
“都給我退下,要不然我一簪子刺穿她的脖子!”鳳輕狂低吼道,整個人籠罩着殺氣。
青桃吓得花容失色,以爲自家小姐給氣糊塗了,連忙勸說“小姐,你冷靜一點,不要亂來啊!”
林氏絲毫不敢動彈,生怕一動冰冷的簪子就會沒入皮肉。
“鳳輕狂你瘋了不成?快放開我!”
“林氏,你當真以爲姑奶奶好欺負是不是?”鳳輕狂加大手上的力道,語氣陰冷。
“且不提以往你如何欺淩我,單說最近這幾個月,你就幾次三番迫害我,欲置我于死地!”
“我要不是命大,早就去見閻羅王了!本來我不想跟你計較,隻盼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過日子。”
“可你非要一再找我麻煩,不将我弄死就不甘心,既然如此,我今天就先下手爲強,殺了你再去爹面前請罪。”
“就算被趕出鳳家,流落街頭,也總比天天活在你這個惡毒婦人的淫威之中要強!”
鳳輕狂聲情懼厲,旁人聽了不禁心裏發毛,對她生出幾分敬畏。
俗話說得好,狗急了也會跳牆,更何況是人,林氏見此狀況,登時慌了神,喉嚨似被刺卡住一般,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青桃忙勸道“小姐,有話好好說!你要是殺了林姨娘,不止會被趕出家門,是要砍頭的……”
這一點鳳輕狂當然清楚。
爲林氏這麽個渣渣而落到砍頭下場,她才沒這麽蠢呢!
不過是唬唬她罷了!
鳳輕狂微垂眼眸,假裝猶豫,許久才收回玉簪,推開身子發軟的林氏。
“你記住,本小姐不是好惹的,以後别再打我的主意,快點走!”
死裏逃生的林氏稍微定下了心神,不敢再逗留,由丫鬟攙着離去了。
青桃捏了一把汗,大大松下一口氣。
“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
随即又面露焦慮“這次事情鬧大了,老爺很快就會知道,隻怕小姐你又難逃責罰啊。”
“不用擔心,我就是要讓爹知道。”
鳳輕狂嘻嘻地笑,把玉簪戴回去,轉身進屋。
卧房的窗戶都是面向院門的,又沒有後門,江明澈無處可逃,屋内幾乎每個角落都被搜了,卻沒找着人,江明澈隻能是躲在了房梁上。
果然,鳳輕狂剛進去,江明澈便跳了下來。
鳳輕狂笑道“還好你機靈,那幾個人又蠢,否則可要倒大黴了。”
江明澈扯開嘴角勉力一笑,臉色逐漸難看,前胸的衣裳透出點點鮮紅。
“你的傷口裂開了?快坐下吧!”
鳳輕狂扶着他回到軟榻上坐着,隻得拿來藥和繃帶等物,再重新包紮一次傷口。
因傷勢嚴重,情形緊急,鳳輕狂沒顧及許多,親自解下江明澈上半身的衣衫,又親手給他上藥。
這對于鳳輕狂來說,自己不過是幫一個朋友治傷而已,沒什麽問題。
但在青桃看來,江明澈身爲男子,上半身袒露,小姐一個女子爲他上藥委實不妥,尤其兩人又無婚約。
大燕朝雖然國風開放,并無太多的男女大防,可也還沒開放這個程度。
青桃一時着急,趕忙把房門掩上。
“青桃,你去廚房熬碗藥來吧。”鳳輕狂說着,把藥瓶放回藥箱。
“現在去嗎?”青桃瞥了瞥江明澈,好像怕發生什麽似的。
鳳輕狂不由失笑,輕拍了一記她的額頭。
“快去吧,難道你要看着江公子傷重而死啊?”
青桃猶豫須臾,轉身去了。
“要不,我還是自己來吧。”江明澈說。
“你的傷口已經開裂,不能再亂動,否則很難好,況且你自己也不好包紮啊。”鳳輕狂拿起一把繃帶,回到江明澈身側。
“可是……”
“怎麽,你信不過我的手藝?”
江明澈搖搖頭,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再多言。
鳳輕狂遂俯下身,開始包紮傷口。
動作輕柔而熟練,江明澈半點不覺疼,垂眸望着鳳輕狂姣好的面容,聞見淡淡清香,心像被一隻貓爪輕輕撓過,瞬間變得柔軟。
不多久,傷口處理完畢,鳳輕狂直起身,正欲開口,“嘭”的一聲門被推開,青桃氣喘籲籲跑入。
“小姐不好了,太,太子殿下過,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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