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說了,流氓,你這個流氓!”鳳輕狂一頭栽進被窩裏,臉燙得簡直能燒熟雞蛋了,真是的,被人洗了個澡都一點感覺沒有,她那是睡得有多死?
“輕狂,快起來吃早點了。”慕連城隔着被子拍了拍鳳輕狂,一邊忍笑一邊說:“再不用早飯的話,你會肚子餓的。”
鳳輕狂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然後探出一顆腦袋,憤憤地瞪着慕連城道:“你,你先出去,我要,我要換衣服。”
“我幫你換啊。”慕連城的笑容如同三月暖陽一般,令人迷醉,加上溫柔和滿含寵溺的聲音,分外迷人,鳳輕狂差點就走神了。
“不要,我自己有手有腳,幹嘛要你換?你出去。”爲了把他吓走,她還故意做出很生氣的樣子。
結果,慕連城非但沒有被吓到,反而放肆地低頭親了她一口,直接将她連帶被子撈進了懷裏,“你我都是夫妻了,還有什麽好害羞的?”
這膩人的語氣,讓鳳輕狂聽了心頭酥酥的,連推拒的力氣都沒了,腦袋暈乎乎的,誰說隻有酒醉人?原來人也能醉人的。
就走了這麽一會兒神,裹在身上的被子和睡袍便被剝了下來,肩頭涼飕飕的,鳳輕狂猛然驚醒,怒瞪笑眯眯一臉善意的某人,大罵流氓。
慕連城也不還嘴,很快就給鳳輕狂把衣裳穿好,一氣呵成,手法相當娴熟。
于是鳳輕狂便納悶了,“你怎麽這麽熟練?是不是以前給哪個姑娘穿過?”要知道男式衣裳跟女式的穿法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穿個衣服能有多難?還要事先學習啊?”慕連城好笑地看着她。
鳳輕狂面上一囧,她剛來的時候,就穿錯了好幾次,差點被丫鬟們以爲腦子出問題。
“再說,這世上除了你,還有哪個女子能讓我親自爲她更衣?”慕連城柔聲說着,爲她把最後一根腰帶系好,又把她鬓邊的發絲撥到後背去,“行了,可以出去用膳了。”
聞言,鳳輕狂感到心間有一股熱流湧過,暖暖的,甜甜的,她拉住慕連城的手,踮腳在他如玉的面頰上獻上一吻,摟住他的脖子,軟軟地說道:“慕連城,你真好。”
慕連城攬住她的細腰,過了一會兒才莞爾道:“再不出去,飯菜都要涼了。”
來到外間,立即有食物的香氣飄來,原本還不覺得,一聞見香味,鳳輕狂才發現自己真是肚子餓了,于是趕緊坐下,開始大快朵頤。
慕連城陪着坐了沒多久,就被李繭給叫走了,大概是邊關又傳來了急報,得立刻處理。
用完早膳後,鳳輕狂就在秀明宮裏四處轉悠,當是熟悉環境,逛完了秀明宮,便由宮女陪同着,到外面繼續逛,之後的好些時日裏,基本都是一樣的活動。
偶爾慕紫顔會進宮來找她,兩人在一起說說話,但大多數時候,她隻能跟身邊的宮女們聊天,可她是皇後,宮女不敢放開跟她聊,不免覺得沒意思。
鳳輕狂雖說是後宮之主了,但平日裏要處理的事務并不多,因爲每個宮裏都有專門的人負責打理,他們通常會把事務都處理完畢後,再去向鳳輕狂彙報,鳳輕狂見他們打理得井井有條,也樂得偷懶,隻要點個頭便是。
什麽都不用管,衣食不愁,無憂無慮的,日子還是過得挺惬意的。
半個月後,西林關之戰中一部分的傷兵被送回了京都休養,其中就有宋太傅之子,宋亦楓。
宋亦楓是受傷最重的,腹中中了兩刀,因從馬背上摔下,頭部還受到撞擊,據說被救回去的當時,隻剩下一口氣了,軍醫都以爲救不活,但不料他生命力十分頑強,度過一夜危險期後,竟然逐漸好轉。
不過可惜的是,到現在還沒有醒,軍醫也不确定他何時能清醒,而且勻州環境不好,條件有限,不利于養傷,隻有把他和其他一些傷得重的兵送往京城,由聚集了全國醫術最精大夫的太醫署來接管治療。
然而,到了太醫署,衆太醫看過之後,用過多種藥,也用了針灸療法等各種措施,還是沒能将宋亦楓從昏睡中喚醒過來。
最後,宋太傅把兒子接回了府裏療養,讓下人一天十二個時辰寸步不離地照料着,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宋亦楓回到京城的第一天,慕紫顔就聽到消息了,但她沒有敢去看望,一來是覺得自己跟他什麽關系也沒有,沒有去看望的理由,二來聽說他傷得很重,怕看到他的樣子後,會更加心痛。
她猶豫着猶豫着,過了十來天之後終于還是忍不住,這天一大早起來便孤身跑去了宋府。
此時的宋亦楓經過治療,面色已經好些了,除了不會動之外,跟常人無異,但原本完美無缺的俊臉上,卻赫然多了一道刀疤,自左邊臉頰經過鼻梁,直達另一邊的額角,足有兩寸長,顯眼而可怖。
看到宋亦楓的第一眼時,慕紫顔愣在當場,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淚水狂湧而出。
一旁的侍女以爲她是吓到了,連忙上前遞過手帕,安撫道:“公主莫怕,太醫說了,少爺臉上的疤再過個把月就能去掉,以後不會留下痕迹。”
慕紫顔抹了抹淚,深吸一口氣,“他的傷怎麽樣?”
“據太醫說,少爺腹部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但可能是頭部受到的撞擊太重,腦内有淤血的緣故,導緻一直醒不過來。”
“大概什麽時候能醒呢?”慕紫顔緊張地問道。
侍女搖了搖頭,歎氣道:“太醫們也不清楚,說是可能十天半個月,可能幾個月,也可能幾年,甚至是……”
甚至是永遠也醒不過來。
慕紫顔感到自己的心被什麽刺穿了一般,疼到快要窒息,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好在侍女及時将她接住,攙扶着到外室坐下。
“公主,您沒事吧?”
“沒事。”慕紫顔接過侍女遞來的水,喝了幾口,方才逐漸緩過來,宋亦楓還很年輕,要是餘生都躺在床上,昏迷着沒有意識,豈不是太殘忍了?
爲什麽上天要如此對待他?
過了良久,慕紫顔重新站起,語氣堅定道:“從今天起,便由我來照料他吧。”
“這,這這……”侍女杏眼圓睜,吃驚到說不出話來,哪有堂堂金枝玉葉來幹下人的活兒的?雖說之前這位五公主也做過類似的事,但她跟少爺可沒什麽交情啊,這怎麽可以?
“公主,這樣恐怕不妥吧?您是金枝玉葉,若是傳出去,隻怕對您的名聲有損……”
“不必多說了,我意已決,就這麽定了。”說罷,慕紫顔就徑自進了内室,奪過床邊侍女手裏的臉巾,動作輕柔地爲宋亦楓擦臉。
盆裏裝的是摻了藥的水,每隔兩個時辰給擦拭一遍,有利于消除宋亦楓臉上的疤痕。
幾個下人愣愣地看着這場面,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人家是公主,他們縱然再覺不妥,也不能強行阻止,可要是老爺知道他們讓五公主來照顧少爺,恐怕會剝了他們的皮。
慕紫顔沒管周圍人的臉色,自顧自地悉心照顧着宋亦楓,一直到黃昏夕陽西下,宋太傅從外面趕回。
“公主,你這是做什麽?你是金枝玉葉,怎麽能做這種粗活呢?”宋太傅又急又氣,瞪了幾個下人一眼,斥責道:“你們也是,怎麽能任由公主胡鬧?一會兒統統都去領十闆子!”
“太傅,你别怪他們,是我堅持要留在這裏照顧宋公子的,不關他們的事。”慕紫顔連忙說明狀況。
“可這如何使得?皇上要是知道了,會降罪于老臣的,你還是快回府去吧。”宋太傅急得不行。
“皇兄那裏,我會自己跟他說的,”慕紫顔回頭望了一眼依然昏睡着的宋亦楓,杏眸中滿是關切和擔憂,“太傅,在他醒來之前,你就讓我每天過來看望吧,我隻是想盡一份力。”
宋太傅并不明白慕紫顔這女兒家的心思,愣是想不通她這麽做的緣故,“可你,這是爲什麽呢?”
“我……”慕紫顔臉皮薄,要她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自己喜歡宋亦楓,她是萬萬說不出口的,況且,她對宋亦楓完全是一廂情願,又怎麽好說?
“宋公子乃是爲國家和百姓受的傷,我身爲大燕的公主,别的做不了,隻有每天過來照顧他,以表感謝之意了,還望太傅成全。”
“可是……”
不等宋太傅再次拒絕,慕紫顔便搶先道:“今天就到這兒了,我先回府,明日再來,告辭。”
宋太傅和下人們都以爲五公主隻是說說而已,不可能真的堅持天天來,可出乎意料的是,她表現出了驚人的毅力,還真就每天往宋府來,而且一天比一天來得早,走得晚,照顧宋亦楓時,簡直比下人還勤快,除了擦身子這樣不方便的活兒,得交給小厮做之外,其他的活幾乎都被她搶去了。
漸漸地,宋府的人也就琢磨出了她做這些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