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堂堂金枝玉葉,竟在人家店裏大打出手,難道不怕被人看了去,說你形象崩塌麽?”
“哼,你少拿激将法激我,這店裏除了老闆就沒客人,能被誰看去?”楊馥儀輕蔑一笑,攥着拳頭打算好好教訓對方一頓,“你要是怕了,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鳳輕狂卻不爲所動,拿食指指向大門口的方向:“郡主看那邊。”
“看什……”楊馥儀下意識順着她的手指看去,卻見門口已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楊郡主的風評從小到大都極好,不論是貴族圈子裏的人還是京城百姓,個個都誇她端莊靜雅,頗有當年楊皇後之風姿,如今卻見她飛揚跋扈,毫無大家風範,難免大跌眼鏡。
“這位真的就是大将軍家的楊郡主嗎?如此粗魯,不應該吧?”
“确實是她,我曾有幸見過楊郡主好幾回,不會認錯的,這就是楊郡主。”
“想不到啊,楊郡主這刁鑽勁兒,跟鳳三小姐比起來,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着,聲音不大不小,正正好飄進裏面幾人的耳朵,楊馥儀氣得臉色鐵青,嘴角直抽搐。
鳳輕狂也臉色不太好看,而且心裏頭頗有怨念,這些人真是嘴巴毒啊,說楊馥儀還得拿她來做個參照物,真真是可氣!
楊馥儀到底還是面皮子薄,無法像鳳輕狂那樣,面對衆人的指指點點還鎮定自若,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轉頭狠狠瞪了鳳輕狂一眼後,火速沖出了首飾鋪。
主角之一走了,門口這些人便把目光都轉向鳳輕狂,依舊竊竊私語,說出來的話同樣不好聽。
林韻姝待在旁邊,偷偷瞄了鳳輕狂一眼,擔心她受不住閑言碎語,然而事實證明,她是多慮了。
隻見鳳輕狂眉開眼笑地對衆人道:“好了好了,好戲散場了,大家也散了吧,别在這裏堵着門,影響老闆做生意!”
把林韻姝看得一臉佩服。
大家見沒戲看了,也就都陸續散去,鳳輕狂轉而歉疚地對臉腫了的老闆道:“真是對不住啊,老闆,連累你了,爲表歉意,打造好的長命鎖,我付兩倍價錢,你看如何?”
老闆連連擺手,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不敢不敢,草民怎麽敢收未來皇後娘娘的錢呢?這可真是折煞草民了!”
“錢還是要收的,今天說到底是我連累了你,不做出點補償,我于心不安。”
“這……”
鳳輕狂故作不悅,闆着臉說:“如果老闆不肯收錢,那這長命鎖我也不在你這兒打了,明天我就叫人來,封了你這鋪子!”
“啊?不不!姑娘……”老闆吓得臉色一白,急得不行,心想這鳳三姑娘是跟楊郡主一樣不講理,惹不得啊!
“既然如此,那草民就多謝姑娘了。”
“嗯,這就對了嘛。”鳳輕狂滿意地點點頭,繼續挑選長命鎖的圖樣去了。
挑好圖樣後,鳳輕狂又付了雙倍的訂金,這才潇灑地離開店鋪。
到了外面,林韻姝才忍不住說道:“表姐,你真是太厲害了,居然敢跟那個蠻橫的郡主正面交手,你就不怕她日後報複你麽?”
“她觊觎皇上,看我不順眼,就算我不惹她,日後她也會來對付我的,不差這一次,而且,我要是忍氣吞聲,她隻會以爲我怕了她,以後更加嚣張,适當給點教訓,她才知道我不是好惹的。”鳳輕狂雲淡風輕地說道。
林韻姝點點頭,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首飾鋪的老闆大概是因爲知道了鳳輕狂的真實身份,不敢怠慢,于是加班加點地工作,不出三天就把長命鎖打造完畢,還派人送到了國公府。
鳳輕狂當天就去了林憶棠那邊一趟,把長命鎖送給那孩子,林憶棠甚是欣慰。
這日傍晚,鳳輕狂正坐着看書,突然就被鳳衡叫了過去。
她心道不妙,猜測鳳衡可能是知道了林憶棠的事,到了書房門口,暗暗措辭一番後才推門進去。
鳳衡坐在書案前看公文,聽到有人進來也沒有擡頭,臉色确實不好看。
“爹,您忙着呢?要不我待會兒再來?”鳳輕狂咧着嘴笑道。
“不用,”鳳衡合上了公文,擡眼看過來,已有疲态的國字臉上沒什麽表情,“聽說你最近出門很頻繁?”
鳳輕狂點頭:“哦,我在家待着悶,就常出去走走。”
“以後别總出去亂逛了,你是快要當皇後的人,多少要注意點形象,不說鳳家的名聲,皇家的名聲總得顧一顧,前幾天在店裏跟人打架那樣的事,以後不許再發生。”
原來他說的是這件事啊?鳳輕狂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暗暗吐槽,果然不論哪個時代都不缺長舌八卦的民衆,才幾天呢,這麽一件小事就傳開來了。
“那天是楊郡主先動手,并非我挑事,我隻是出手自衛而已,況且我也沒打她啊。”
鳳衡并不管事情的來龍去脈如何,徑直道:“不論如何,在出嫁之前,别再出門,這事沒得商量。”
“這……”鳳輕狂那個心累啊,現在距婚期還有一個多月呢,讓她一直待在府裏,那不是想悶死她麽?
“好吧,我聽您的。”反正她也能翻牆出去,鳳衡整天忙于公務,又怎會知曉?
臨走前,鳳輕狂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林憶棠的事告訴鳳衡。
“爹,我娘來了京城,暫時住在城北那邊,前不久她生了個兒子,我偶爾去看看,這應該沒關系吧?”
“我知道。”鳳衡沒有絲毫的吃驚,“你平時沒事,倒是可以多去看看她,孟子嚴去了邊疆,在京城她能依靠的也隻有你一人了,她再怎麽說也是你娘,你關照她是應該的。”
鳳輕狂倒是吃了一驚,想不到鳳衡竟還能如此大度。
接下來的日子裏,鳳輕狂确實減少了出門的次數,除了偶爾去看望林憶棠之外,就是偷偷進宮去找慕連城,其他時間基本都待在府裏。
轉眼間,就到了九月初七,大婚當日。
今日是婚事和封後大典一起舉行,因此不僅隆而重之,場面壯觀,而且繁文缛節也多,對于新娘來說,将會是十分繁忙的一天。
天還沒亮,鳳輕狂就秦洛和侍女們從被窩裏拉了起來,洗漱、梳妝、更衣等等。
一共就折騰了整整兩個時辰,直到最後把鳳冠戴上,總算是完成這一部分工作。
鳳輕狂頂着沉重的頭冠,無力地打了個呵欠,真想躺回床上去睡個回籠覺啊。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呵欠剛打完,就被侍女拉着站了起來,而後簇擁着往外走。
大燕人成婚,新娘多是不蓋蓋頭的,況且,鳳輕狂還要參加封後典禮,腦袋上頂塊蓋頭也不像話,因此,剛一出門,就被刺眼的陽光曬得差點睜不開眼。
由于身上穿的鳳袍太過繁瑣,頭上又頂着一頂好幾斤重的鳳冠,鳳輕狂行走并不太方便,需要四名侍女随恃着才能前行。
前面兩個侍女負責左右攙扶,後面兩個則負責侍弄裙擺,以确保它不會拖地弄髒。
鳳輕狂就覺得,古人結個婚太折騰了,有點心累。
出了寝院,往大門那邊而去,才出後院的門,就看見有兩個人在等着了。
一個是鳳衡,他還是跟平時一樣嚴肅,仔細一看,嚴肅的同時,又似乎比平時多了一份認真。
“當了皇後,就要恪守本分,端莊持重,萬不可再像從前那般任性胡來了,記住了嗎?”
鳳輕狂乖乖答應:“是,女兒記住了。”
鳳衡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從穿越過來後,這位父親待自己不算好,但也不算壞,這麽多年過去,鳳輕狂自問對他還是有些父女親情的,如今臨到要走了,自是有些不舍,縱然鳳衡表現得很淡定,但可以看得出來,他也舍不得這個女兒。
如此,已經很好,比她想象中自己出嫁時的情景要好很多。
駱老爺子走了過來,難得正經一回:“丫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除了祝福你,義父也沒什麽好說的,隻是嫁人後,記得有時間到嚴州去看看義父就好。”
“嚴州?義父要離開京城麽?”鳳輕狂此前未曾聽他說,故而很意外。
老爺子笑道:“你都已經出嫁了,我總不好再繼續賴在國公府吧?我在嚴州住了幾十年了,還是更适合那裏的水土,回去也好養老,這京城啊,繁華是繁華,可不适合我這種老頭子。”
“那您打算什麽時候起行?”畢竟相處了這麽長時間,突然間分離,鳳輕狂有些舍不得。
“今天,等你出了門,我就走。”
“不用這麽急吧?過兩天再走也行啊,我好去送送您。”
老爺子擺了擺手說:“不用了,你還是好好當你的皇後吧,就像你爹說的,當了皇後,不可再像從前那般任性,别讓皇上因你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