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猶豫了一下,一臉爲難道:“他正跪在公主府門口呢,說是一定要見您,否則就長跪不起。”
“什麽?”慕紫顔震驚得不知該說什麽好,這梁玉書究竟在鬧什麽呢?
外面街上人來人往的,被行人看到成何體統?
慕紫顔沒辦法,隻好出去見梁玉書一面。
來到門口,更讓她大吃一驚的是,梁玉書不僅跪在門口,背上還背了兩根荊條,真可謂做足了架勢,就差在臉上寫下“負荊請罪”四個字了。
這終究是救命恩人,一定要妥善對待,慕紫顔反複在心裏這麽對自己說。
“梁公子,你快起來吧,有什麽話咱們進去再說。”
梁玉書擡起頭,見來人是慕紫顔,當即面上一喜。
“公主,你總算肯見我了,我今天是特地負荊請罪來的,我要爲之前的所作所爲向你忏悔,對不起。”
四周過來的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慕紫顔擔心又招來閑言碎語,便俯身親自把她扶起來,微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的,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已不想再提起。”
聽聞此言,梁玉書更是欣喜。
“這麽說來,你已經原諒我了?”
爲能讓他盡快離開,慕紫顔隻好點頭。
“那以後你我還能是朋友嗎?”梁玉書又得寸進尺地問。
說實話,慕紫顔感激梁玉書當年救了自己,可經曆過被騙一事後,她真的不想也不敢再跟他來往了,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又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就被他欺騙和利用呢?
“我覺得,以後咱們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爲好。”
梁玉書臉上的笑容一滞,目光瞬間黯淡下去。
“這麽說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你在怪我騙了你,是不是?”
看熱鬧的人見他們兩人站得這麽近在說話,開始圍在一團竊竊私語,慕紫顔有些惱火,但又不好直接轟人,畢竟這是在公主府外面,她沒有不讓人待的權力。
“有話進府裏再說吧。”
兩人随即進了公主府。
慕紫顔把人領進大廳,卻沒有落座,也沒有要招待梁玉書的意思,開門見山道:“梁公子,有話我就直說了,之前我答應與你成親,是因爲以爲你真的失明了,後半輩子需要人照料,我是爲了報答你的恩情,如果知道你一開始就在騙我,我是不會做那樣的決定的。”
“看來宋亦楓已經把真相告訴你了,”梁玉書微低下頭,情真意切道:“我當初救你确實是事先設計好的,但我對你的感情一直都是真的,那時候你根本連正眼都不肯看我一下,我爲了吸引你的注意力才想了那麽一個主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對你的一片癡情啊……”
“事先設計好的?”慕紫顔愕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方才說的“從一開始”,是指梁玉書裝瞎,想不到他自己心虛,領會錯了意思,自己把秘密說了出來。
梁玉書也是一愣,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
“你什麽都不用說了,一切已經再明白不過,我真的就是個傻子,從頭到尾被你耍得團團轉!”
虧她一直把梁玉書當做救命恩人對待,處處維護他,甚至爲了他跟皇兄置氣,想不到所謂的救命之恩居然是設計出來的!原來宋亦楓所說不假,他就是爲了當上驸馬,利用她做仕途上的過牆梯而已。
“公主,你聽我解釋,我是真的愛慕你才會……”
“夠了,不用再說了,我不想聽!”
梁玉書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慕紫顔厲聲打斷。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公主府,我再也不想見到你,立刻走!”
“公主……”梁玉書萬萬沒想到,就因爲自己說錯了一句話,便把情況弄成這樣,他是懊悔得不行了。
爲了自己的将來,他隻有放下自尊,再做最後一搏。
于是立即跪了下去。
“我做了很多的錯事,最不該的就是欺騙你,我現在也是後悔不已,請公主務必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讓我可以贖罪,求你了!”
突然,強烈的厭惡感襲入慕紫顔的心間,令她一眼都不想再多看這個人一眼。
她直接背過身去,大聲道:“來人,送客!”
“公主!公主你聽我解釋!公主!”
幾個小厮立馬進來,二話不說,将梁玉書拖走了,任他怎麽喊,慕紫顔始終未再多看一眼。
最終,梁玉書被重重地扔在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幾個還沒散去的圍觀者好奇地走了過來,用異樣的目光看着他,一臉嘲笑。
“看什麽看?都給我滾開!”梁玉書終于是裝不下去了,蹭地一下跳起來,對着幾個圍觀的便是一頓罵,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溫文爾雅,倒像是個瘋子。
等人都被吓走了之後,他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回頭望向公主府大門,目光逐漸蒙上一層陰鸷。
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他就不信以他的才華,會找不到一個好出路!
從那天見過陳禹之後,鳳輕狂就心裏隐隐有些不安,主要是因爲駱老爺子的奇怪舉動,另外,她也因爲至今都沒有找到紫荨而焦急,生怕慕連城的情況再次變嚴重。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天晚上她就做了一個夢,夢到慕連城毒發身亡,有人趁機搶奪皇位,京城大亂,而她什麽做不了。
驚醒之後,坐在床頭茫然四顧,伸手摸了額頭上的一把冷汗,再也沒睡着。
直到天明,鳳輕狂起身梳洗,決定用完早點後去一趟皇宮看看慕連城。
隻有見到他安然無恙,她這顆心才能安定下來了。
“什麽?姑娘你要進宮?”秦洛的反應很大,像是在擔心什麽似的。
鳳輕狂微微皺眉,古怪地睹着她,問:“怎麽了?有問題嗎?”
秦洛笑了笑:“倒也不是有問題,隻不過我聽說今天皇上特别忙,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所以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打擾他,改天再去爲好。”
“他哪天不忙?改天不也一樣麽?”鳳輕狂覺得有貓膩,于是越發堅定了進宮一趟的決心,“再把你的令牌借來我用用呗。”
“不行,我的令牌今天不外借。”秦洛立即拒絕,還戰術性地後退了兩步,還怕鳳輕狂強搶似的。
“不借就不借。”鳳輕狂哼哼道,“我可以去找五公主借,再不行就自己去,反正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三姑娘,你,唉……”秦洛很無奈,隻能說實話:“皇上前天晚上毒發了一次,又暈倒了,昨天清晨才好一些,現在正在休養呢。”
“又暈倒了?”鳳輕狂大驚失色,立即往外跑,“你怎麽沒早點告訴我?”
秦洛急忙追上,“我本來想說的,但皇上特别叮囑,暫時不許告訴你,我就隻能瞞着你了,皇上也是不想讓你擔心,而且他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了,你就不要去了吧?”
鳳輕狂沒搭理她,并兀自加快了步伐,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手伸向秦洛。
“令牌給我。”
“三姑娘……”
“不給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等等!”秦洛一把将她拽住,不禁歎了一口氣,“我就知道攔不住你,令牌拿去吧,到時皇上要是怪罪我,我就說是你逼我說的。”
鳳輕狂立即展露笑顔,拍拍秦洛的肩頭道:“放心吧,盡管拉我出來頂罪。”
然後風一般地出門去了。
既然慕連城是在養病,那肯定不在禦書房,于是鳳輕狂便徑直去了中宮寝殿。
果然,李繭等一衆随侍宮人都在。
“三姑娘?你怎麽突然來了?”
鳳輕狂因爲着急走得太快,進宮後幾乎是一路小跑過來的,現在有點喘,臉蛋也紅撲撲的。
“我,我來看望皇上。”
李繭把她拉到一邊,小聲地說道:“皇上不久前喝完藥,剛剛才睡下呢。”
“太醫怎麽說?情況如何了?”
“太醫說皇上的情況暫時是穩定了,但要注意休息,不可勞累,得按時喝藥,但是姑娘也知道,皇上操心慣了,最多也就老實一兩天,我們壓根就勸不住。”李繭搖頭又歎氣,滿臉都寫着“苦惱”兩個字。
鳳輕狂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夢,不由一陣心慌。
“我能不能進去看看他?”
“這……”李繭有些爲難,皇上是不容許任何人在沒得到命令的情況下,擅自進寝殿的,不過,三姑娘在皇上這裏一直有特殊待遇,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猶豫了一會兒後,李繭便側身讓路,“姑娘請。”
因爲怕吵着慕連城休息,鳳輕狂隻能蹑手蹑腳進去。
偌大的寝殿裏隻有熟睡的慕連城一個人,相當安靜,鳳輕狂緩步走到床邊,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相比上次見面時,慕連城的面色明顯蒼白憔悴許多,鳳輕狂靜靜地看着這張絲毫不受病态影響顔值的臉,心不禁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