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都半個多月沒有見到他了,也不知他情況如何,想去看看。”
“雖然我自己也可以潛入皇宮,但沒有通行令牌的話,不免會艱難許多,求求你了,把令牌借給我吧,我可以給你報酬的哦。”
秦洛很無奈,自己把令牌給她吧,到時皇上又要責備她,要是不給吧,她會偷偷潛進宮,萬一被抓,鬧到皇上那裏,她還是要受責備。
橫豎受傷的都是她,她怎麽就那麽命苦?
“好吧,但要是皇上怪罪起來,你可别說是我把令牌給你的。”
鳳輕狂喜滋滋地把令牌接過來,保證道:“放心好了,我會跟以前一樣,說是我偷來的。”
進到皇宮的時候,時候還不晚,鳳輕狂知道,慕連城肯定還在做事,于是直接去了禦書房。
這一次她沒有再躲躲藏藏,而是直接找上了李繭。
“鳳三姑娘?你怎麽來了?”李繭要問的,其實是她怎麽進來的。
鳳輕狂乖巧地笑了笑,說:“我來看望皇上,數月不見,李公公越發精神了,整個人都容光煥發,越來越年輕了呢。”
被這麽一誇,李繭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三姑娘說話真是動聽,嘴上抹了蜜似的。”
“那李公公看在我這麽會說話的份上,能不能通融一下,放我進去呢?”
李繭搖頭道:“那恐怕不行,還是容我先進去通報一聲再說。”
鳳輕狂心想,慕連城要是知道自己來了,見不見還不一定呢,萬一他直接叫自己走怎麽辦?她豈不是白來一趟了?那可不行!
于是她連忙将李繭拽住。
“公公且慢……”
禦書房内。
慕連城正在忙着批閱今日最後一批送來的奏折。
他伸手端起桌邊的茶杯,喝了兩口才發現茶杯已經幹了,于是又自行端起茶壺添水,不料壺也空了,隻好叫人。
“來人,重新煮一壺茶來!”
慕連城習慣辦公的時候一個人待着,身邊不能有其他任何人,所以,哪怕是李繭,也得在外面候着,等裏面有命令或者有急事禀報時才會進去。
沒過多久,有腳步聲靠近,慕連城沒有擡頭,依舊在盯着奏折。
等來人把茶倒好,本該自動退出去時,卻沒動靜了。
慕連城不悅地皺了皺眉,擡頭便說:“怎麽還不退……輕狂?怎麽是你?”
“皇上日理萬機,操勞國事,辛苦了,先喝杯茶緩一緩吧?”鳳輕狂面帶微笑,将茶杯遞過去。
慕連城接過來呡了一口,又問:“你怎麽混進來的?李繭他們不在麽?”
鳳輕狂笑道:“我這個飛賊身手矯健,要混進皇宮還不是小菜一碟?李公公他們,都被我放倒了。”
“放倒了?”慕連城暗吃一驚,“你又下迷藥了?”
“是啊,你怎麽知道?他們人多,我不用迷煙當然控制不住了。”鳳輕狂說話時的樣子,還挺興奮。
“你可真是膽大包天。”慕連城不禁搖頭歎息,“這次來,又是所爲何事呢?”
鳳輕狂笑着答道:“沒有什麽特别的事啊,就是爲了見你而已,另外,這段時間你幫了我很多,我也應該來道聲謝。”
“其實大可不必的,朕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朝廷,爲了公事,說白了也是爲了朕自己,不摻雜任何其他感情。”慕連城淡淡地說道。
“那你在我受傷的時候守在我身邊,也是爲了公事?”鳳輕狂挑眉看着他。
慕連城移開目光,頓了頓,答道:“自然不是爲公事,你我好歹也認識多年了,還一起經曆過不少風雨,也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間相互照顧,不是應該的嗎?”
“朋友?”鳳輕狂往前走了一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對方,“你隻是把我當朋友?沒别的了?”
“以前有,但現在沒有了。”慕連城微微低着頭說,似乎不敢跟鳳輕狂對視,“現在你和我最多隻是朋友,希望你明白。”
鳳輕狂依舊盯着他不放,說不傷心是假的,但即使傷心也不能表現出來。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在你這裏小住幾天,應該沒問題吧?”
“什麽?”慕連城一時被她這話給弄蒙了,“你自己有國公府可以住,爲什麽要住到宮裏來?”
“因爲我想住到皇宮來咯,反正你一個人住在這偌大的皇宮也怪孤單的,有個朋友住進來陪陪你難道不好麽?”鳳輕狂笑得一臉燦爛。
“看皇上這不情願的樣子,該不是真的這麽小氣吧?我這麽瘦小的一個人,又不占地方,你随便給我一間房睡覺就行了,或者,你再把我安排到浣衣房去洗衣服也行啊。”
慕連城不禁笑了,搖着頭說:“你确實不占地方,但你吃得多啊,有你住在皇宮,每天都要多消耗幾斤米,朕很窮的,最近正想辦法節約糧食給災區送去,可沒有多餘的口糧給你吃。”
“你……”鳳輕狂扁着嘴,一臉幽怨地瞪着他,“我是吃得比一般女孩子多,但還不至于能把你吃窮吧?大不了,我每頓少吃點就是了。”
“那多不好?萬一餓壞了,朕如何跟定公主交代?”
兩人說着笑,原本沉靜的禦書房裏,竟然有了歡笑聲。
突然慕連城收起了笑臉,正色問:“輕狂,你到底想怎麽樣呢?我說過,不需要你的可憐和同情,你應該去做你想做的事。”
鳳輕狂莞爾而笑,說:“我現在想做的事,就是陪着你,誰說我是同情你可憐你的?我就不能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你嗎?”
“那你要的自由呢?你确定你以後不會再想要逃離這裏?”慕連城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眸中充滿懷疑,“輕狂,如果你還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心意,那就不要再來接近我,像現在這樣相處,對你對我都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懂得你的顧慮,但我是經過深思熟慮才來跟你說這些話的,”鳳輕狂很認真地說,“我确實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曾以爲自由比任何人和事都重要,可經過過去幾年雲遊在外的生活,我發現并不是這樣。”
“那段時間裏我很自由,想去哪裏便去哪裏,但我過得并不快樂,因爲我的心已經被困住了,不管走到哪兒,我總是會想起這裏的一切,時間越長,就越難忘記。”
“反而,當我回到京城,這個曾經我看做是牢籠的地方,盡管人沒有之前那樣自由,我卻覺得過得開心,有意義了許多。”
聞言,慕連城原本皺着的眉頭逐漸舒展了開來,嘴邊流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你說的是真話?”
鳳輕狂點點頭:“當然。”
“那你的那位江少主呢?你也放下了?”慕連城忽然又問。
“什麽叫做我的那位?”鳳輕狂不走覺得好笑又好氣,“我早就跟他沒什麽牽扯了,你不是也知道麽?”
慕連城哼了哼,闆着臉說:“你說是這麽說,心裏是否當真這麽想,誰也不知道,況且,江明澈可一直都沒放棄糾纏你,将來也還會想辦法來找你的。”
“倘若将來朕要鏟除無憂門,跟江明澈徹底成了敵人,兩相對陣,你又會如何?”
後面這個問題,其實鳳輕狂早就想過了,也早在江明澈被抓的那次做出了選擇。
“首先,我确實跟江明澈沒有任何牽扯了,他之前一直纏着我,是他不肯死心,不是我。”
“另外,上次在牢裏我已跟江明澈說清楚,且沒有答應救他,傷了他的心,他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
“至于你說的将來鏟除無憂門,我當然是站在你和朝廷這邊,江明澈結局如何,與我已經無關,我現在在乎的,隻有我的家人和朋友。”
這個回答,基本上令慕連城很滿意了。
唯獨有一點。
“那麽,你把朕劃分在這兩類中的哪一個?”
“哪一個都不是。”鳳輕狂立即答道,見對方臉色不太好看,又解釋說:“你是第三類。”
慕連城按捺住心中的喜悅,“哦?說來聽聽?”
鳳輕狂卻嘻嘻一笑道:“你自己猜,我不告訴你。”
兩人四目相對間,屋裏沉寂了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長久的沉默過後,慕連城低下頭,假裝批閱奏折,“夜深了,你還是趕快回國公府去吧。”
好不容易才把話說開了,該不會一陣沉默過後就又回到之前的狀态吧?
鳳輕狂想了想,把心一橫,豁出去了,矜持算什麽?
“我不走,我要留下來。”
慕連城擡頭看過去,詫異之色布滿臉龐,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許多年前那個總追在他身後跑的鳳輕狂的影子?
“你留下來能做什麽?我這裏可不養閑人。”
鳳輕狂笑呵呵地道:“端茶倒水啊,我泡茶的手藝進步了不少吧?”
“有嗎?朕沒嘗出來。”
“怎麽可能?你再嘗幾口看看?”
“宮裏會泡茶的人多了去了,不少你一個。”
“可我比他們更用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