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鳳輕狂真恨不得一巴掌甩過去。
“你是來做事的,還是看吵架的?”
“又做事,又看你們吵架啊,兩步耽誤。”
“你……”鳳輕狂氣得扭過了頭去。
宋亦楓心知不能再逗了,否則這位姑奶奶會發飙,最狠的是,萬一明天去皇上那裏告他一狀,那就麻煩大了。
“來人,把流雲宮宮主孟子嚴押到刑部大牢,本官要連夜審問!”
孟子嚴沒有反抗,這種情形下,他也反抗不了,于是隻有乖乖就範。
“子嚴……”林憶棠連忙抓住他的手,臉上盡是焦急和歉疚。
“放心,不會有事的,好好在這裏等着我。”孟子嚴柔聲安慰了一句,跟着官兵走了。
宋亦楓則對鳳輕狂說道:“多謝三姑娘給我提供消息了,改日請你喝茶,先走一步!”
很快,所有官兵都退了出去,院子裏隻剩下鳳輕狂和林憶棠二人。
“你爲什麽要這麽做?是爲了報複我麽?”林憶棠憤然質問。
鳳輕狂不用看也知道,林憶棠此時此刻看自己的眼神鐵定是充滿惱恨的。
“我雖然對你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爲感到很惱火,但還不至于通過爲難孟子嚴來報複你,我這麽做事另有目的的。”
林憶棠怒問:“什麽目的?”
“抱歉,這就不能告訴您了。”鳳輕狂笑了笑,“況且,我做什麽事也無需跟您交代的,您說是不是?”
“子嚴要是有什麽閃失,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鳳輕狂點點頭,笑着說:“我知道,孟子嚴要是死在我手裏,您豈止是不會原諒我?恐怕還會殺了我替他報仇吧?”
林憶棠憤懑得盯着她,沒有接話。
“您可以放心,孟子嚴暫時是不會有任何閃失的,最多後天,他就會回來跟你團聚,”鳳輕狂說着便轉過身往外走去,“不過我說的是暫時,以後可就不一定了。”
“輕狂!”林憶棠還欲追上去問個清楚,但鳳輕狂已經走遠了。
客棧門口,秦洛站在馬車旁邊正無聊得數星星。
“姑娘,夫人跟你發火了吧?都叫你不要來了,何苦來挨罵?”
鳳輕狂上了馬車,坐下後輕笑道:“我不來她就不罵我了麽?說不定罵得更狠呢。”
秦洛也跟着上來,随手倒了兩杯茶。
“現在朝廷還沒有流雲宮觸犯律法或者跟錦親王密謀的切實證據,即使抓了他,也最多是關一兩天而已,并不能将他怎麽樣的,那今天晚上折騰這麽一通,有什麽意義呢?”
“意義就在于離間孟子嚴和慕風炎的關系咯。”鳳輕狂呡了兩口茶水,勾唇笑道:“慕風炎是個極其多疑的人,如果讓他知道孟子嚴被抓進了刑部,還見過皇上,但出來後完好無損,流雲宮也沒有半點損失,你說他會怎麽想?”
“會怎麽想……”秦洛皺着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突然兩眼一亮,“他會認爲孟子嚴爲了保全自身和流雲宮出賣他,轉而站到皇上的陣營裏去了。”
“正是如此。”鳳輕狂颔首說,“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生根發芽,不知不覺間就會長成大樹,無法根除。”
秦洛擔憂道:“可錦親王是個極其精明的人,他會看不出這是離間計麽?”
“他必定是會想到這一層的,但他雖聰明,卻也太多疑,往後對孟子嚴是不可能再如之前那樣信任了,到時咱們這邊再配合着鬧一些事出來,他們的聯盟終将瓦解。”
林憶棠在京城已經沒有相熟的人,想進刑部大牢見孟子嚴是不可能的,隻好在客棧裏焦急地等着。
正如鳳輕狂說的那樣,第三天一早,孟子嚴就被放了出來。
見他一根汗毛也沒傷到,林憶棠頓時松了一口氣。
“吓死我了,我還以爲刑部的人肯定會對你嚴刑拷打呢。”
孟子嚴也很納悶,從大牢出來後,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了一路也沒想明白,在牢裏的這一天兩夜期間,刑部的人審問過他,甚至還把他帶去見了皇帝。
但是不論刑部還是皇帝,都問了一些關于他和錦親王的問題,即使他一個問題也沒有回答,刑部也沒有給他用刑。
一切就像隻是走了個過場。
“刑部向來喜歡對人上刑,唯獨這次卻沒有對我用,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林憶棠頓了頓,說:“或許是忌憚流雲宮在江湖的地位,不敢對你動手吧?”
“不可能,流雲宮在江湖上地位再高,勢力再大,在朝廷面前也不過是個小喽啰,哪裏值得刑部忌憚?”孟子嚴搖了搖頭,“我懷疑他們是有什麽陰謀。”
“那也很難說。”林憶棠卻并不上心,對她來說,隻要孟子嚴平安無事就好,“不管怎麽樣,咱們還是先離開這兒吧?免得官府的人又突然出現,那就走不成了。”
孟子嚴本想去見錦親王一面,但想到朝廷很可能會派人跟蹤自己,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咱們立刻就走。”
皇宮這邊,慕連城如往常一樣,正在禦書房裏埋首批閱奏折。
正當他看着折子裏的内容,感到頭疼之際,李繭弓着腰走了進來,低聲道:“皇上,錦親王求見。”
“錦親王?他來做什麽?”慕連城本來心情就不太好,得知慕風炎還來打攪自己,登時就更加郁悶了。
李繭搖搖頭:“他不肯說,非要見了皇上跟您面談。”
說着,偷偷地瞟了滿面陰沉的慕連城一眼,趕緊又補充道:“皇上若現在不便召見,奴才立刻請他改日再來。”
“不必了,改日來也一樣。”慕連城歎了一口氣,繼續看手裏的奏折,“叫他進來吧。”
“是。”李繭匆匆忙忙地出了禦書房。
不多時,又有腳步聲響起,是李繭領着慕風炎進來了。
“皇上,錦親王到了。”
慕連城沒有擡頭,隻擺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慕風炎擡眸看了上首的人一眼,躬身行禮:“參見皇上!”
“免禮。”慕連城這才擡起頭來,卻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你今日進宮,有什麽事嗎?”
“臣弟已經賴在京城好幾年,如今母妃的身子也好多了,無需再操心,也是時候去陵昌就藩了,想請皇上恩準。”
“去陵昌?”慕連城略一挑眉,“你在京城住得不好麽?朕不曾虧待過你吧?”
“當然沒有,皇上待臣弟恩重如山,怎會虧待?”慕風炎連忙解釋,“臣弟隻是不想再在京城給你添麻煩,況且,陵昌是我的封地,我本就該待在那裏,總住在京城于理不合。”
慕連城垂眸思忖須臾,說:“沒什麽不合的,朕讓你留在京城,你就安安心心地留下,沒人敢說什麽,陵昌雖然是個好地方,但畢竟比不得京城,你還是暫時别去了。”
“可這樣豈不是壞了大燕朝百年來的規矩麽?臣弟可不想讓皇上爲了我被大臣們指責,還是盡快到陵昌去的好。”慕風炎有點着急了。
“朕說不用去就不用去,難道你想抗旨麽?”慕連城冷冷地看着他,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想去陵昌?好遠離他的視線,密謀造反麽?他才不會這麽傻呢!
慕風炎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不禁有些心慌。
“臣弟不敢。”其實他想離開京城,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躲避流言。
目前京城傳出很多對他不利的謠言,許多百姓和大臣們都在議論他,拿他住在京城的事說事,更說他圖謀不軌,别有居心,因此,他便想自請去陵昌,好堵住這些人的嘴,而且,按照計劃,也是時候離開了。
可他沒想到慕連城居然不答應。
“不敢就好,柳太妃年紀大了,應該住在京城養老,去了陵昌難免不适應,就算你能放心帶她去,朕還不放心呢,所以,就藩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
慕風炎看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心知若是再多嘴,隻怕是會把他激怒,到時吃虧的是自己,還是暫時到這裏吧。
“既然皇上這麽說,那臣弟隻好從命了,臣弟先行告退。”
看着他遠走的背影,慕連城抓起手邊的茶杯,面色陰沉了下來。
這個慕風炎,可真是一天也安生不下來。
從鳳輕狂受傷後,幾乎每天都待在國公府裏休養,除了那天出去過之外,後來就再也沒出過門,直到傷口痊愈。
事情徹底了結之後,鳳輕狂一直想跟慕連城好好地道個謝,但可惜從她的傷轉好一些之後,慕連城就再也沒有來過。
既然他不來見自己,那麽她就隻有主動去找他了,于是思來想去,鳳輕狂決定今天晚上去一趟皇宮。
當然,還是要偷偷去。
“小洛啊,把你的令牌再借給我一次,好不好?”
秦洛轉過頭來,警惕地看着她。
“你又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