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之前讓你搬出去,害你住到客棧去的事,我不該因爲偏心二妹,就讓你受委屈,是我不對。”
鳳輕狂聽了這話,心中難免不爽,不過,她非但沒有表現出來,反而露出燦爛的笑容。
“大哥記錯了吧?你可不是叫我搬出去,你是直接把我轟出去的,我的私人物品都被你扔在大門口了,你忘啦?”
聞言,鳳長青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氣氛也有些尴尬。
“你的東西是那些下人扔出去的,我的本意其實是讓他們幫你把行李收拾好,方便你回來拿,豈料他們竟會錯了意,害得你我兄妹二人産生隔閡,真是可惡。”
拜托,當我三歲小孩嗎?這種鬼話也信?鳳輕狂實在忍不住了,就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哦,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我還真是誤會大哥了呢,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況且你又特地來賠罪,我要是再揪着不放,那就實在太小氣了,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以後誰也别再提起了,好不好?”
鳳長青有些吃驚,原以爲對方會糾纏個沒完,甚至把他羞辱一頓,想不到這麽快就說要跟他冰釋前嫌?究竟在玩什麽花樣呢?
“你真的不怪罪我了?”
“當然是真的。”鳳輕狂一臉坦蕩地點了點頭,“大哥要是沒别的事,就先回去吧,我有點困了,想回屋睡會兒。”
鳳長青倒也不急着說明來意。
“好,你先去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我再來。”
就知道你不是來賠罪的!
鳳輕狂笑着說:“大哥有事不妨現在就說,我最近精神頭不太好,說不定要睡到明天呢。”
“好吧,那我就說了。”鳳長青的眼睛裏流露出了懇求的意思,“我想請你去勸勸父親,把岚兒從牢裏救出來。”
原來是爲了鳳輕岚啊……鳳輕狂撇嘴笑了笑,說:“我爲什麽要這麽做?”
“我知道岚兒做了不少對不起你的事,但再怎麽說,她也是你的姐姐,況且,她現在已經吃到苦頭,并知錯了,你也就沒必要非置她于死地了,是不是?”鳳長青用長輩的口吻勸說道。
鳳輕狂不禁嗤笑一聲:“我可不這麽覺得,她幾次三番迫害我,要殺我,這次就差點得手了,這些你怎麽不說?”
“三妹……”
“大哥,你跟二姐是同胞兄妹,偏心她無可厚非,但也不能對我提出這麽過分的要求吧?我身上的傷現在還沒好呢,你竟然要我出面救她?是何道理?”
鳳長青頓覺難堪,臉色沉了下來。
“我知道你怨岚兒,等她出來後,我帶着她來向你賠罪,你要她怎麽做便怎麽做,如何?”
“大可不必了!”鳳輕狂冷着臉站了起來,“我可受不起,鳳輕岚的事我是不可能管的,你就是說破了嘴也沒用,我沒從中整她就不錯了,大哥請回吧!”
“你……”鳳長青終于忍不住了,憤怒地瞪着鳳輕狂,“三妹,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别做得太絕了!”
鳳輕狂冷哼道:“絕的不是我,是你們!我鳳輕狂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過去我一再忍讓,但你們卻得寸進尺,逼人太甚,到了今時今日,還想着占我便宜?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
“想救鳳輕岚?呵,有本事的話,你就自己想辦法啊,何必舔着臉來找我?你不覺得委屈,我還覺得委屈呢!”
“鳳輕狂!”鳳長青氣得眼珠都紅了。
“你别太得意了,真以爲我非要靠你才能救人麽?我雖回京時間不長,但在朝中也有一些關系,要幫岚兒脫罪恐怕不行,但減輕罪行并不難!我之所以先來找你,隻是想給你一個表現寬容大度,挽救自己名聲的機會!”
聽到這種話,鳳輕狂差點笑出眼淚來,這鳳長青不愧是跟鳳輕岚從同一個娘胎裏爬出來的,自戀得令人發指。
“我謝謝你了,但我不需要,你還是把這麽好的表現機會留給自己吧!”
說完,便扭頭要回屋。
鳳長青急忙大喊一聲:“你給我站住!”
“幹什麽?我的話說得還不夠明白嗎?”鳳輕狂無語,“小洛,送客!”
話音剛落,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從屋頂躍下,正落在鳳長青面前。
秦洛原本是閑來無事,爬上了屋頂喝酒打發時間,因爲不想跟鳳長青打照面,所以一直沒有現身。
“大少爺,請吧!”
鳳長青在秦洛身上吃過虧,自然不敢跟她叫闆,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悻悻離去。
“姑娘,其實你對大少爺有點太客氣了,他仗着自己是鳳家的獨子,什麽都不怕,自然不把你放在眼裏。”
“我不需要他把我放在眼裏,隻要他不來煩我就夠了。”鳳輕狂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可惜啊,他就跟他那個妹妹一樣,喜歡沒事找事,煩死人了!”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鳳輕狂在家裏養傷,幾乎不出門,鳳長青沒有再來找過她,大約是忙着救鳳輕岚去了。
慕連城來看望過幾次,但每次停留的時間都不長,鳳輕狂知道他忙,因此,盡管想跟他多待一會兒,卻也不好開口挽留。
倒是慕紫顔經常過來陪她聊天,有時候一待就是一上午,甚至一整天,兩人十分聊的來,談天說地,幾乎什麽都聊,但唯獨聊到梁玉書的時候,慕紫顔總會想辦法岔開話題。
次數多了,鳳輕狂也就不好再提這個人。
一轉眼又過了十幾天,鳳輕狂的傷已經快要痊愈,隻要不劇烈運動,平時出行并無問題。
于是她終于來到了刑部大牢見林憶棠。
其實案子已經了結了,林憶棠雖然有間接參與到其中,但并未實質性地犯什麽罪,按程序來說本該早已被釋放,然而刑部的人想從她口中問出慕風炎跟流雲宮的關系,這才一直關着她。
可惜的是,不論怎麽問,林憶棠都始終不肯開口,再怎麽說這也是國公夫人,刑部的人不好用刑,很是無奈。
因此,他們正要打算放人走,正好這時鳳輕狂便來了。
林憶棠此時正坐在冰冷的地上出神。
“娘。”衙差打開門,鳳輕狂緩步走了進去。
“輕狂?你來了?”林憶棠一邊打量着她一邊關切問道:“你怎麽樣?傷好了沒有?”
鳳輕狂微笑着颔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擔心你。”林憶棠明顯送了一口氣,“那天看見你昏倒,我都給吓壞了。”
林憶棠确實關心自己,這一點鳳輕狂深信不疑,但她對親人的關心,跟對孟子嚴的在乎比起來,那就不值一提了。
“您這些日子在牢裏還好嗎?沒有人爲難您吧?”
“爲難我倒沒有,隻是刑部的人不停地問流雲宮的事,實在煩人。”林憶棠皺眉道。
“他們這也是職責所在,畢竟近些年來,江湖勢力越來越大,甚至有不少門派已經滲透到朝廷來了,不得不引起重視。”
鳳輕狂饒有深意地說道。
“尤其是像流雲宮這樣的幫派,甚至膽敢跟親王勾結,可想見已經不滿足于在江湖興風作浪,還想到朝堂分一杯羹,更加需要警惕。”
這番話另有弦外之音,林憶棠自然聽得出來,當聽到鳳輕狂用“勾結”、“興風作浪”等貶義詞來形容流雲宮時,心中難免有點不悅。
“流雲宮雖然跟親王有往來,但那隻是很平常的聯系,目的純粹是找個靠山,不讓自身受其他江湖同道輕視而已,也不能說是勾結吧,隻是單純地來往罷了。”
鳳輕狂不由一陣惡寒,什麽叫做護夫狂魔?這就是了!她隻是提到了流雲宮,連孟子嚴的名字都沒提,林憶棠就護起來了。
“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的,您不知道的事還多着呢。”
林憶棠反駁道:“别的門派我不清楚,但流雲宮絕對沒有要跟朝廷作對的意思,我可以肯定。”
鳳輕狂本來還想繼續争辯兩句,但見對方臉色不太好看,似有不悅之色,便把話咽了回去。
“好了,咱們就不要爲這些不相幹的人和事争吵了,還是先出去吧。”
“我可以走了?”林憶棠感到意外。
“是啊,刑部的人說了,我可以把您帶走。”鳳輕狂點頭答道,“我在外面準備了馬車,先帶您去客店洗漱一番,然後再詳談,如何?”
林憶棠欣然一笑:“好,真是麻煩你了,輕狂。”
母女倆出了大牢,乘着馬車來到最近的一家客棧。
待林憶棠梳洗完畢後,已經快到午時了,鳳輕狂早已點了一桌飯菜,兀自坐在桌邊喝茶。
飯菜的香味飄在屋子裏,令林憶棠不禁食指大動。
“娘在牢裏肯定沒有吃好睡好吧?好好吃一頓,再睡上一覺,明天我帶您四處轉轉,看看京城的風光好不好?”鳳輕狂笑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