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狂很是無奈,雖說有俗話講國不可一日無君,但這地球離了君還轉不了了不成?隻是休養一小段時間而已,能有多大的影響?
慕連城見說不動她,就想直接喊宮人進來,李繭縱然再大膽,也絕不敢違背他的意思。
“來人,來人!”
“不用喊了,外面的宮人已經被我收買了,如果皇上是要折騰自己的身體的話,他們是不會理你的。”鳳輕狂笑眯眯地說。
“這……”
慕連城既震驚又惱火,他才是皇帝,那些個宮女太監不聽他的反而聽鳳輕狂的?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個皇帝顔面何存?
“不要這麽生氣嘛,”鳳輕狂倒了杯溫水過來,雙手捧給慕連城,“我也是爲了你好,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你突然暈倒,吓壞了多少人。”
“方太醫說了,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靜心休養,絕不能再勞累,否則的話身子骨兒撐不了幾年,你才做皇帝不久呢,難道不想多活幾年?”
慕連城無語,這話說的,好像他活着就是爲了當皇帝似的。
“好吧,既然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朕就聽你一回,這幾天待在清極殿休養,不過,你要叮囑李繭他們,朝中的大事還是要及時來禀報,倘若耽誤了,朕要他們負責。”
“好,我知道了。”鳳輕狂心想,隻要慕連城肯乖乖待在寝宮,暫時把國事放下,一切就好辦了。
于是乎,在鳳輕狂的勸說下,慕連城把政務交給了幾位重臣打理,全心在清極殿養身。
這期間,鳳輕狂一直陪在他身邊,對他悉心照料,幾乎事事親力親爲,殷勤地讓人都适應不來。
慕連城不得不多想,認爲鳳輕狂之所以這麽盡心盡力地照顧他,是爲了讨好他,讓他心軟放她出宮。
喝藥的時候,慕連城突然說道:“朕不會放你走的,不管你做什麽,朕都不會改變心意。”
“這話你已經說過多次,我早就記住了。”鳳輕狂不動聲色,轉身把藥碗放在桌上,又端來一碗羹湯,遞到慕連城手裏。
她這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并不在乎能不能出宮這件事了。
“你既然記住了,爲何還對朕這麽好?你不生氣?不恨我麽?”
“我不生氣,更不會恨你。”鳳輕狂輕笑一聲說:“難道我就不能是單純想對你好?”
能,但慕連城就是一時間不敢相信,鳳輕狂把自由看得那麽重要,他卻把它奪了,她能如此心平氣和?
“你不想出宮了?”
“想,怎麽會不想?”鳳輕狂依舊沒有太大的反應,回答得相當平靜,“我相信不但是我,這裏的宮人,甚至包括皇上自己,也都想遠離皇宮吧?”
“但每個人都有着留下來的理由,我也一樣。”
留下的理由?會是什麽?
慕連城很想知道答案,但猶豫了半晌,并沒有開口問。
“好了,你快點把早點吃完,然後躺下歇着,别再東想西想了。”
“朕已經躺了好幾天了,已恢複得差不多,無需再這樣小心,我想一會兒去禦書房一趟,辦點事情。”慕連城一邊喝粥一邊說,與此同時,又偷偷地看鳳輕狂的反應。
不出所料,話剛一出口,就被她一口駁回了。
“不行!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你一進禦書房的門,沒幾個時辰還能出來?方太醫說了,你至少還要再休養上半個月才行呢,朝中的事情,那些大臣不是處理得很好嗎?你操什麽心呢?”
“好不容易有幾天休息的時間,這麽不知珍惜?别人想休息還沒這個機會呢,哪有人像你一樣,天天隻想着工作的?”
慕連城歎息道:“不是我不想休息,而是實在沒有這個心思,倘若你在我這個位置上,你也會跟我一樣的。”
一個好皇帝,憂國憂民,這個鳳輕狂懂。
“幸好我不在你的位置,否則啊,我一定得愁死。”
說話間,慕連城已經把粥喝完,又吃了兩塊糕點後,就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鳳輕狂怒道:“不是說了不準你去禦書房嗎?快躺回去!”
“你怎麽這樣?”慕連城無奈地看着她,“朕還以爲你明白朕的心情了呢?”
“我明白啊,但是,我依然不準你去,身爲照顧皇上起居的宮女,我一定要照顧好你的身體才行,否則就是不盡責,到時候李公公要罰我的。”鳳輕狂一改先前強硬的态度,故作可憐地說道。
慕連城還能看不出來她又在演戲嗎?但不知道爲何,下一刻就鬼使神差地點了頭:“好吧,朕聽你的就是,今天不去禦書房了,不過,整天在清極殿裏待着也實在是悶得慌,朕想出去走走,曬曬太陽,這總沒關系吧?”
聞言,鳳輕狂嘻嘻一笑,連忙拿過外袍來,“當然沒關系,出去走動走動,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對病情更好呢。”
穿好衣物後,慕連城便出了寝殿,鳳輕狂自然是在身後跟着,美其名曰,是随性伺候,其實是擔心他半路改道去禦書房。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最後來到禦花園,慕連城見太陽越來越烈,就走進涼亭,坐了下來。
“别站着了,你也坐吧。”
鳳輕狂搖搖頭:“我可不敢坐,要是讓其他的宮人看見了,指不定又要把我議論成什麽,我站着挺好的。”
這段時間她陪在慕連城身邊,做了唯一一個能親近皇上的宮女,不少同在清極殿當差的宮女就眼紅了,私下裏都說她是憑借美貌迷惑了皇上,這才有此殊榮,甚至于有的人還偷偷喊她狐狸精呢,真是氣人。
怪不得都說嫉妒使人瘋狂呢,這些女人一天天的,總是把事情往龌龊的方面想。
“朕不知道,原來你也會在乎别人的眼光了?”慕連城挑眉戲谑地看着她。
鳳輕狂答道:“我倒也不是在乎他人眼光,隻是不願意惹禍上身而已。”
既然她都這麽說了,慕連城也不強迫,便自己獨坐在石桌旁邊飲茶。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個站着,一個坐着,安安靜靜的,倒也十分閑适。
又過了将近半個月,方太醫終于認爲慕連城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可以如常辦公了,慕連城便又開始在清極殿和禦書房兩點一線地跑。
于是鳳輕狂又跟之前一樣,過回了隻能站着打瞌睡的無聊生活。
這天上午,剛下早朝不久,慕連城如常來到禦書房,開始批閱最早送來的一批奏章。
才坐下沒多久,李繭就進來通報:“啓禀皇上,禮部尚書、戶部尚書以及宗正寺卿等幾位大人求見。”
一聽是這幾個人,慕連城就不禁感到頭疼,因爲他們每次來求見,所說的都是些繁瑣的麻煩事。
不過,再煩也還是得見的。
“讓他們進來吧。”
“是。”
鳳輕狂倒并不知道這幾個人爲什麽讓慕連城這麽抗拒,很是好奇,擡起眼皮,兩隻烏溜溜的眼珠一個勁地打轉着,往門口的方向瞟過去,隻見三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走了進來。
“臣參見皇上!”
“免禮平身!”慕連城輕勾唇角,帶着微微的笑,語氣平和地說:“不知道幾位大人特意來見朕,所爲何事?”
三個人相互看了看,最後由禮部尚書答道:“回皇上,臣等是想來跟你說說立後之事。”
“立後?”
前年慕連城剛登上皇位不久,朝中的大臣就陸續來跟慕連城提過冊立皇後的事,甚至還挑出了幾位合适的人選,但都被慕連城給駁回了。
因爲他發了幾次火,把大臣們吓壞了,之後便再也沒有人提起過。
時隔一年多,到了今天,終于還是舊事重提了。
慕連城思忖了少時,裝傻道:“朕沒說過要立後啊,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皇上要是自己提出立後,臣等也就不必這麽憂心了。”
宗正寺卿是個心直口快之人,又是皇室宗親,在慕連城面前,自然沒有其他人這麽拘謹,偶爾還是免不了用長輩的口吻說話。
“問題就在于皇上你壓根忘記了自己還需要一位皇後的事,你已經登基快兩年了,這後位一直懸空着,總如此下去怎麽行?”
不僅要立後,還要選妃?
鳳輕狂聞言後,心裏既覺得好笑,又有些不是滋味,于是下意識地朝慕連城看過去。
隻見他穩如泰山地端坐着,臉上沒什麽表情,也不知他究竟怎麽想的。
“不立皇後又如何呢?國家是由朕治理,又不是皇後,有沒有又何妨?隻聽說過國不可一日無君,卻沒聽過國不可一日無皇後的,你們說是不是?”
“這……”
幾個老臣被慕連城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宗正寺卿接話道:“話雖如此,可世上有哪個皇帝不立後的?堂堂九五至尊連個妻室都沒有,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況且,皇上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選一個賢良淑德的女子成婚,并廣納妃嫔,爲皇室開枝散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