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想了半天也沒想到答案,最後連連歎出幾口氣來。
正在這時,一道充滿震驚地聲音從身後傳來:“鳳輕狂?你怎麽會在這裏?”
回頭一看,隻見身着紫紅色衣裙的明淨愕然地快步走了過來。
鳳輕狂保持鎮定,微微屈膝行了個禮:“奴婢參見護國公主。”
明淨繼續質問:“你不是失蹤了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皇宮?你終于還是回來跟我搶皇上了是不是?你爲什麽要回來?爲什麽不幹脆……”死在外面?
後面幾個字她沒有說出口,主要是擔心隔牆有耳,最後傳到慕連城耳中,自己會更加被他厭惡。
當然,鳳輕狂還是明白她想要表達的意思的,暗自冷冷地笑了一聲,心說,就算我不回來,皇上也不會是你的。
“公主認錯人了,奴婢不是鳳家的三小姐,隻是個新進宮的宮女而已,奴婢姓風,名叫輕輕。”
“風輕輕?”明淨打量了她兩眼,這才注意到她現在做的是宮女的打扮,所表現出來的神情和氣質也跟鳳輕狂大不相同。
可即便如此,面對這張跟鳳輕狂一模一樣的臉,她也不相信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你在搞什麽名堂?以爲打扮成宮女就是宮女了?還用一個這麽難聽的名字來搪塞本公主,真以爲我是傻子嗎?”
難聽?風輕狂很不服氣地鼓了鼓腮幫子,這名字多有文藝範兒啊?她居然說難聽?
“奴婢真的是宮女風輕輕,公主若還是不信,大可以去問皇上。”
明淨見她這麽淡定,說話中氣十足,毫無心虛痕迹,不由地有些動搖,于是又問一遍:“你當真不是鳳輕狂?”
“不是,”鳳輕狂搖搖頭,“不過,公主倒也不是第一個把奴婢錯認成鳳三姑娘的,之前宋公子就認錯了一回,奴婢都已經習慣了。”
“是嗎?你說的宋公子是指太傅之子宋亦楓?”明淨滿心狐疑地追問道。
鳳輕狂是想把明淨引到宋亦楓面前去,她知道宋亦楓會爲自己打掩護,從而消去明淨心裏的懷疑。
“正是那位宋公子。”
明淨又死死地盯了鳳輕狂好半天,才移開目光,掉頭回迎風殿那邊。
她之所以來到中宮,是因爲見慕連城遲遲沒露面,猜想他應該還在寝宮附近,于是想在開席之前私下跟他見一面,也好改善一下關系。
自從那次下藥事件後,她基本上就沒再見過慕連城了,實在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思念之情,很想近距離看看他。
但沒想到心上人沒見到,倒是見着了情敵。
那個女人說自己是宮女,哼,她才不信呢!這世上哪有長得這麽像的兩個人?
回到迎風殿時,酒宴已經開始了,滿殿都是歡聲笑語和絲竹管弦之音,相當熱鬧。
明淨移動視線,搜尋到宋亦楓的身影,徑直走了過去。
“宋公子,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能否移步到外面?”
宋亦楓正看歌舞看得起勁兒呢,突然被人打擾,自然很不爽,不過還是保持了應有的風度,笑着說:“當然。”
兩人來到殿外,總算能清晰聽見彼此說話了。
明淨開門見山地問道:“鳳輕狂已經回到京城了,是不是?”
“鳳三姑娘?”
宋亦楓不動聲色地暗忖着,他确實見到了鳳輕狂,但她并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身份,就連皇上也爲她打圓場,顯然那丫頭的身份暫時還不能洩露出去,那麽,他當然也不能說了。
“說起那丫頭,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了,據說是失蹤了,到現在也還杳無音信呢,怎麽,公主方才說她回來了?不知你聽什麽人說的?”
“是我親眼見到的,就在中宮。”明淨觀察着對方的神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宋亦楓做恍然大悟狀,笑道:“哦,我知道了,你說的是那個叫輕輕的宮女吧?她就是個打雜的婢女而已,哪是鳳三姑娘啊?我之前也認錯過,不過很快就在皇上那裏得到了證實,她根本不是鳳輕狂。”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有什麽理由騙你呢?”宋亦楓笑得一臉坦蕩,确實很有說服人的力量。
因此,明淨開始相信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公主跟鳳輕狂并沒有什麽交情吧?怎麽對她的事這感興趣?”宋亦楓忽然反問,笑容變得有點古怪。
明淨心虛,急忙避開他的目光,解釋道:“我早前聽說鳳輕狂失蹤,今日又在皇宮見到一個跟她長相酷似的人,一時好奇罷了。”
宋亦楓又問:“那你又爲什麽會去中宮?那是皇上居住的地方,沒有诏令是不能随便踏足的吧?”
“我……”明淨不知該如何回答,急得脖子都紅了,“這是本公主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然後就跑回迎風殿去了。
宋亦楓笑了笑,搖着折扇悠然地跟了進去。
回到席位後,他一邊飲酒一邊欣賞歌舞,相當悠閑,然而,不知爲何,他的注意力總是會被斜對面的那一抹淡紫色身影吸引過去。
梁玉書住在公主府已經幾個月了,早已傳得人盡皆知,很多人都認爲慕紫顔将來肯定會嫁給梁玉書,也隻能嫁給他,基本上梁玉書已經成爲公認的五驸馬。
宋亦楓始終認爲梁玉書這個人不能托付終身,懷疑那次救慕紫顔,就是他演的一場戲,甚至懷疑他失明也是假裝的。
但可惜,他沒有證據,沒人會相信,況且慕紫顔已經對梁玉書深信不疑,不管别人說什麽,也是沒用的。
再有,他先前就說過,不會再管慕紫顔和梁玉書之間的事,實在沒有必要爲此操心,隻是他自己也沒想到,要完全不管這樁閑事,遠比想象中的難。
宋亦楓端着酒杯,目光停留在慕紫顔身上,竟漸漸地出了神,直到對方也擡頭看過來,他才回過神來,趕忙看向别處。
這天過後,鳳輕狂再也沒見到慕連城。
轉眼又是幾個月過去,到了初夏時節,連吳嬷嬷都覺得鳳輕狂沒發迹的希望了,逐漸恢複了從前那副暴戾嘴臉。
沒了特殊待遇的鳳輕狂每天累成狗,内心苦得一批,但是她生性樂觀,依然還是可以苦中作樂,因此也不會覺得太艱難。
真正令她發愁的是,慕連城對自己的态度。
她常常會擔心,慕連城是不是已經徹底對她失望了,會不會一直把她丢在浣衣房裏,讓她像别的宮女一樣,到了二十五歲才可以出宮。
又或者說,會不會爲了報複她,将她一輩子困在宮裏?她可不想将來像吳嬷嬷那樣,變成一個脾氣暴躁、空虛寂寞的老婆子。
這天晚上,鳳輕狂懷着愁悶的心情,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夏天來臨,屋裏漸漸有些悶熱了,既然睡不着,她便幹脆披了外衣,去外面透透氣。
今天的月色很美,銀輝灑在蒼茫的黑夜中,營造出一種朦胧的美感。
鳳輕狂在院子裏慢慢地轉悠着,時而有清風拂面,帶來陣陣花香,她憂悶的心情總算得到了些許的緩解。
如此良辰美景,要是有口小酒喝就好了,可惜這時候的浣衣房别說是酒了,連茶都沒有。
最後,她也隻能歎一口氣。
正打算到青石桌旁坐一會兒的時候,身後突起腳步聲,鳳輕狂立刻尋聲望去,卻見一個人影從月色中走了過來。
“梅姐?你怎麽也出來了?”
對方晃了晃手裏的酒壺,笑道:“屋裏太悶了,睡不着,出來透透氣,你呢?”
“我也是。”鳳輕狂回以一個友善的微笑。
這幾個月來,她跟梅姐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了,所以見面還能說上兩句話。
梅姐仰頭喝了兩口酒,一邊擦嘴一邊坐了下來,然後将酒壺遞給鳳輕狂。
“看你這麽可憐,就給你喝兩口吧。”
鳳輕狂方才就聞到酒香了,正想開口讨要呢,沒曾想對方突然這麽大方,也就接過酒壺,咕嘟咕嘟灌了幾口下肚。
“多謝了。”
“不用,反正這酒也不是白給你喝的。”梅姐收回酒壺的同時,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什麽意思?”鳳輕狂心頭一涼,聞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連忙站起身,可是腦袋缺突然一陣眩暈,緊接着四肢無力,立刻又跌坐了回去。
“你在酒裏下了迷藥?”
梅姐得意地笑出聲:“不錯,你這麽狡猾,又有本事,要是不先下藥,如何能制得住你?”
鳳輕狂此刻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怎麽就這麽不長心,居然着了梅姐的道?
“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呵……”梅姐把酒壺扔在一邊,立刻拔出藏在後腰的匕首,笑容逐漸猙獰,“我當然是要取你的命了!”
鳳輕狂下意識地想要躲開,但因爲迷藥的作用,實在是使不出力氣來,隻能盯着越靠越近的刀子,心髒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