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扯開唇角,笑問:“難道姑娘不想知道皇上近況?”
“我……”鳳輕狂猶豫着,往萬邺那邊瞄去,正好碰上他充滿探究的眼神,吞吐了一會兒,說:“我聽聽也是可以的。”
“姑娘要是想知道,須得答應輕饒我才行。”王虎厚着臉皮提出條件。
鳳輕狂張了張嘴,“好”字幾乎就要沖口而出,但顧念到萬邺這家夥在一邊,又生生忍了回去。
“你當真知道皇上的消息?不是在騙我?”
王虎點頭,鄭重道:“當然是真的,我若撒謊,就讓雷劈死!”
“也用不着發這麽毒的誓!”鳳輕狂無語地搖了搖頭,“我看你已經知錯了,又是主動回來認錯的,不如就……”
“鳳姑娘!”萬邺毫無意外地跳了出來,“依在下愚見,還是公事公辦比較好,否則會引起其他人不滿的,對你的威信可不利。”
“那不正就是你想看到的嗎?”鳳輕狂嘲諷道,“我這麽做是在成全你,你應該支持我才對啊。”
萬邺一臉不屑:“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公是公私是私,别混爲一談!”
鳳輕狂翻了個白眼,她才不管什麽公私呢,這一年來她一直到處打聽慕連城的情況,可惜都沒有收獲,現在王虎能提供消息,她自然不能錯過。
“抱歉,我沒有萬總管你這麽公私分明,這個人我就先帶走了。”
“你要如何跟堡主交代?”萬邺攔在門口,沉着臉問道。
鳳輕狂微微一笑:“這是我的事,你無需操心。”話說完就直接帶着王虎離開了花廳。
望着她遠去的背影,萬邺忽然怔忡着愣在原地,神情莫名地複雜起來。
把人帶出來後,鳳輕狂就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小花園裏,見四下無人,才繼續之前的話題。
“現在可以說了吧?你究竟知道什麽?”
王虎壓低聲音道:“我隻聽說皇上病了,身體日漸不好,現在正秘密遍尋郎中治病呢。”
慕連城病了?
聽到這個消息,鳳輕狂的心登時緊揪了一下,才一年多的時間而已,怎麽就病了?
“聽說?聽什麽人說?”
“我潛入皇宮的時候,聽宮人們私下議論的。”王虎很認真地在回答。
“而且後來無意間我也親眼見到了皇上,他的氣色确實很差,我還看見他在喝藥呢,看上去情況不容樂觀。”
鳳輕狂着急了,一把拽住王虎的手臂,焦急地問:“可知道是什麽病嗎?是不是病得很嚴重?”
王虎搖頭道:“具體什麽病我也不清楚,我也是聽宮人東一句西一句地竊竊私語,有人說皇上登基後,就每天日理萬機,忙于國事,他是勞累過度導緻病倒的。”
“怎麽會這樣?”鳳輕狂也知道慕連城是個工作狂,做起事來不分晝夜,可也不至于做事做到病倒吧?
那人也真是,怎麽那麽不知道照顧自己呢?
“鳳姑娘,您既然這麽關心皇上,何不親自去京城看看他呢?”王虎忽然問道。
鳳輕狂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的事用不着你來管,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呢,皇宮禁衛森嚴,你是怎麽進去,還能全身而退的?”
“還有,你既然跑了,連駱家堡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你,完全可以在外面逍遙自在,爲何又要回來?”
“這個……”面對鳳輕狂質問的眼神,王虎一下子噎住了。
“皇宮雖然守衛森嚴,但我身爲駱家堡的人,盡管不算武功高強,但輕功一流,全身而退的身手還是有的。”
“至于回來自首,那是因爲我知道駱家堡的人肯定不會放過我,我就算能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與其以後被抓回來受罰,倒不如幹脆主動認罪。”
“是嗎?”
這些話聽起來倒也算是合理,但鳳輕狂總感覺到這個王虎說的不是真話。
不過,此刻她的注意力并不在這上面,而是滿腦子都在想慕連城的情況。
“算了,你先走吧,以後安分一點,别再鬧幺蛾子了。”
“那堡主那裏……”王虎擔心鳳輕狂出爾反爾,現在答應放他走,轉眼又來追究罪責。
鳳輕狂說:“堡主那裏我會去勸說,總之我說過的,就一定會做到,你走吧。”
王虎這才連忙轉身走了。
鳳輕狂一個人坐在小花園裏發了很久的呆,直到有人來傳話,才恍然回神。
“鳳姑娘,堡主喊您過去一趟。”
“知道了。”鳳輕狂早就猜到萬邺會把她私自放走王虎的事情告訴老爺子,有了心理準備,倒也十分鎮定。
來到老爺子的住院時,老爺子正在院子裏打拳活動筋骨,鳳輕狂不敢打攪,隻在一旁默默地站着,等他一套拳打完,才從下人手裏拿了臉巾,緩步走過去。
“義父。”
老爺子接過臉巾,慈祥地笑了笑,問:“丫頭,你瞧着方才我那套拳打得如何?”
“我看義父出拳有力,腳步穩健,一點也不像年過半百的人,倒是比年輕人更有活力呢。”
鳳輕狂發揮拍馬屁技能,幾句話一誇,把老爺子哄得哈哈大笑。
“你這丫頭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哈哈……”
“對了,聽說那個偷東西的王虎回來領罪了?”
終于說到正事上來了,鳳輕狂正色答道:“是啊,今天一早回來的。”
“你打算怎麽處置他?”老爺子挑眉問道。
鳳輕狂低下頭答道:“我已經擅作主張把他放了,請義父責罰。”
“你來駱家堡也有一年了,應該很清楚這兒的規矩,且你又身爲接班人,怎能做出包庇行爲呢?你這樣做,讓其他人知道了,他們會怎麽想?”
老爺子雖然是在批評鳳輕狂,語氣卻很平靜,一點也沒有不悅的意思。
鳳輕狂也不想找借口,隻低頭乖乖認錯:“我知道自己這麽做不對,對不起。”
“你明知不對,卻還執意要這麽做,這究竟是爲什麽?”老爺子疑惑地看着鳳輕狂問。
“我,我……”鳳輕狂支吾其詞,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是覺得打斷手腳,這樣的懲罰太重了,王虎雖然做了錯事,但并沒有什麽壞心,我覺得還是可以再給一次改過的機會的。”
老爺子看她眼神閃爍,甚至都不敢正眼看過來,一看就知道她是在說謊。
“聽萬邺說,那個王虎跟你說了些與皇帝有關的事?”
鳳輕狂深知有些事是瞞不住老爺子的,思索了片刻,幹脆坦誠道:“是,他那裏有一些我想知道的消息,我才答應放了他,義父,我知道這次我确實公私不分了,但我……”
“但你并不後悔,甚至不覺得自己錯了,是不是?”老爺子已經看透了一切。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鳳輕狂索性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我放心不下京城那邊的親人和朋友,想回去看看,您看可以嗎?”
“你放不下的,是皇上?”老爺子不答反問。
鳳輕狂默認。
沉吟片刻,老爺子踱步到旁邊的青石桌旁坐下,邊飲茶邊說:“既然你已然做出決定,老夫就算不同意,隻怕也留不住你了,那行吧,你就回去看看。”
“這麽說,您答應了?”鳳輕狂很意外,她本以爲要費很大一番口舌才能說服老爺子點頭呢。
“我答應讓你回京城,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您說。”
老爺子頓了頓,說:“你要答應我,辦完事情就盡快回來,駱家堡堡主之位還等着你繼任呢。”
“好,我會的。”
鳳輕狂欣然點頭,現在最重要的是回京城去看慕連城,其他的事都可以先應承下來,至于到時候是否能回來繼任堡主,她自己也說不準。
老爺子看了她一眼,又說:“無憂門的人還在嚴州城,你出去隻怕會被他們攔截,還是要先想個辦法,掩人耳目,否則你恐怕到不了京城。”
是啊,怎麽把這茬給忘了?鳳輕狂一下子皺起了眉頭,她躲在駱府一年,江明澈那家夥就在嚴州城堵了她一年,害得她幾乎一次門也沒敢出,實在是悶得不行。
“江明澈要是知道我要回京,肯定會阻攔我的,他手下那麽多,我如何逃得過?這可如何是好?”
“義父,您有什麽辦法嗎?”
“你這麽聰明,會想不到辦法?”老爺子微笑地看着她,一派悠然的模樣。
鳳輕狂倒是有個法子,就是擔心老爺子不肯幫忙,遂讨好地笑了笑,道:“那就要看看義父肯不肯幫忙了。”
翌日早上,一輛馬車自駱府駛出,一路往城外北郊而去,車内坐着的人正是駱老爺子,與他同行的,還有一個易容成鳳輕狂的女子。
就在他們走後不久,女扮男裝的鳳輕狂從後門也離開了駱府,十分低調地從南城門出,一路打馬南下。
鳳輕狂想到辦法,無非就是讓駱老爺子和那女子引開無憂門的人,來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然而,最終的結果并不盡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