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麽人?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
“小人名叫王虎,從嚴州城來,在江湖上坑蒙拐騙偷,混口飯吃。”
一旁的大遊抽了抽嘴角,心裏别提多嫌棄了,這厮倒還真是挺坦誠的。
慕連城拿出玉佩,又問:“這塊玉佩,是你從哪裏偷來的?”
小胡子擡頭看去,目光微微一閃,支支吾吾地答道:“這,這是……小人也記不清了,隻記得是在嚴州的時候,在一個富戶家裏拿的。”
“看來,你并沒有很強烈的求生欲啊,”慕連城歎息着搖搖頭,揮手說:“來人,拉下去砍了!”
在大遊動手前,小胡子往前爬了兩步,趕忙改口:“我記錯了,玉佩不是富戶家裏的,是從一個姑娘那裏偷的!”
“那姑娘叫什麽名字?”慕連城問出口的同時,握着玉佩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了些。
小胡子又猶豫了一下,然後搖着頭準備答話,卻在開口前被慕連城搶先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講,要是再敢說假話,朕就不會再給機會了。”
有了這句警告,小胡子把原來準備要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裏,乖乖地說出實話。
“小人不清楚她的名是什麽,隻知道她姓鳳。”
果然是鳳輕狂!
慕連城立即又問:“你什麽時候把玉佩偷到手的,她現在又在何處?”
“兩個月前,她,她在……”小胡子依舊有些不願往下說,遲疑了半天才說:“她就在嚴州城内,目前住在駱府。”
“也就是說,她的處境是安全的了?”這是慕連城最關心的一點。
小胡子點點頭。
慕連城總算徹底松了一口氣。
“你說的駱府又是什麽地方?”
“是駱家堡的别莊。”
“駱家堡?”慕連城迷惑了,這聽起來像是某個江湖門派呢,鳳輕狂不是離開無憂門了嗎,怎麽又跟别的江湖門派扯上關系了?
“她在駱家堡做什麽?”
小胡子又答:“鳳姑娘是堡主的義女,算是駱家堡的少主了,等老堡主過世後,現在雖然還沒成爲新一任堡主,但門中大小事務,基本上都是她在打理。”
慕連城愕然,那丫頭口口聲聲喊着要追尋自由,好容易想方設法地離開了京城,轉頭卻又去當了什麽少主?這就是她要的自由麽?
“你也是駱家堡的人吧?”
“正是。”
“那麽,想必對駱家堡很了解了,這門派是做什麽的?”
小胡子爲難地回答道:“算是一個盜竊團夥,有時也接行刺和護送任務,不過,鳳姑娘來了之後,就不再接手行刺了,把收入渠道改成了收集情報換取金錢。”
這雖然聽着荒唐,但很符合鳳輕狂的行事作風,是以,慕連城相信事實确實就是如此。
“暫時沒什麽好問的了,把人帶下去吧。”
慕連城把玉佩收好,起身進了内殿。
大遊把小胡子交給部下後,也跟進了内殿,小心翼翼地問道:“皇上,既然已經知道三姑娘的下落,是否要派人去……”
“讓秦洛帶幾個人去嚴州,不用現身見她,隻需暗中監視就是。”慕連城緩慢地閉上雙眼,仍舊蒼白的俊臉蒙上了一層倦意。
爲什麽要在暗處看着,卻不直接把人帶回京城來?
大遊實在弄不明白主子的心思,也不敢問,唯一的選擇就是照他的意思做。
“是,屬下告退。”
腳步聲遠去,寝殿裏隻剩下慕連城一人,周遭歸于寂靜。
他坐回床邊,忍不住又把玉佩拿了出來,握在手心怔怔出神。
一天早上起來,鳳輕狂發現自己的玉佩不見了一塊,另外首飾盒裏還少了幾樣首飾。
因爲她平時會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得很好,經常佩戴的首飾放在梳妝台上,而不經常戴在身上的,則會裝進木盒之中,根本不存在自己弄丢的情況。
因此立刻就懷疑是有人潛入過自己的房間。
不過,鳳輕狂并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沒有說出去,隻是在暗中展開調查,不多久就得知府裏還有兩樣價值不菲的珠寶失竊,同時有一個叫做王虎的人不見了。
很顯然,是這個王虎偷了東西之後擔心被發現,就畏罪跑了。
不過是幾樣首飾而已,鳳輕狂其實并不打算小題大做去追究,但萬邺知道後立刻就上報給了駱老爺子,且主張派人追捕王虎。
駱老爺子深表贊同,還象征性的批評了一下鳳輕狂的知情不報,然後叫她立刻下令。
駱家堡有駱家堡的規矩,鳳輕狂是清楚的,雖然她自己不怎麽愛守規矩,但隻要在這裏一天,就得守這裏的規矩一天,何況她還是公認的繼承人。
在争取了一下未成功後,鳳輕狂隻好發出追捕令。
然而,那個王虎是駱家堡培養出來的人,自然清楚同門會怎麽追蹤自己,也就清楚如何反追蹤了,快一個月過去了,派出去的人都遲遲沒有消息送回來。
鳳輕狂認爲,事已至此,基本上是找不到人了。
這天清晨,還在睡夢中的鳳輕狂被一陣響亮的敲門聲給鬧醒了。
“誰啊?一大早的,讓不讓人睡了?别敲了!”
外面傳來侍女的聲音:“姑娘,奴婢是墨菊,萬總管派人來傳話,請您立刻去花廳一趟呢。”
“去花廳?做什麽?”鳳輕狂帶着起床氣,起身開了門,語氣是相當不善,“天才剛亮呢,什麽事不能等等,非要現在過去?”
萬邺那厮一天不跟她做對就不舒坦是吧?
“這個……”墨菊面露難色,“奴婢也不知道所爲何事,隻是來人說,請您務必立刻趕過去,是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
鳳輕狂倒有些好奇了,但是好奇抵不過被迫起床的惱火,依然不想去。
原本想直接無視萬邺的要求,但随即想起自己是名義上的接班人,若真有什麽大事發生了,卻沒能及時出現處理的話,難免會讓人說她不負責,而且又給了萬邺說教的機會。
思量片刻,鳳輕狂決定還是去一趟爲好。
梳洗打扮一番後,徑直往花廳這邊而來。
一進門,鳳輕狂就看見萬邺面無表情地站在大廳中央,跟前跪着一個人。
鳳輕狂估摸着,又是某個犯了錯的手下被拉過來受罰了,不過,這麽點小事兒,需要這麽勞師動衆,還特地把她也叫過來,攪擾了她的好夢麽?
“萬總管,你大清早的把我叫過來所爲何事啊?”
“我想讓你見一個人。”萬邺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人。
鳳輕狂低頭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瘦小的年輕小夥子。
“這是何人?”
萬邺淡淡地答道:“他就是王虎。”
“王虎?終于抓到了?東西都交還了沒有?”鳳輕狂裝模作樣地闆着臉問,仍然覺得這點事情不足以毀了她的好夢。
“你玉佩還回來了,就在那邊的桌上。”萬邺指向身後的圓桌,“但其他的都被他換了錢用掉了。”
用掉了?那幾樣首飾好歹也值幾百兩好不好?加上還有府裏的兩件珠寶,一千兩都有了,一個月就給用光了?這是哪裏來的敗家子?
鳳輕狂震驚了一把之後,默默地把玉佩拿了回來。
這是她,确切地來說是原主從小戴在身上的玉佩,當年林憶棠離開時留下的,原主很珍視,但她從知道當年真相,對林憶棠失望之後,就沒再系身上,放了起來。
雖然丢了她也不在乎,但既然送回來了,那就保管好吧。
萬邺又說:“按照駱家堡的規矩,但凡盜取門中财寶的叛逃者,抓回來之後都要打斷手腳,逐出師門!姑娘是少主,堡主不在,這個命令就由你來下吧。”
鳳輕狂一愣,憑什麽要她來做這個惡人?
還沒說話呢,王虎就嚷嚷起來了:“我确實壞了規矩,但我并不被抓回來的,而是主動回來自首的,于情于理,也該對我網開一面吧?”
他大概是知道萬邺爲人古闆,冷酷無情,怎麽求也是徒勞,于是趕緊轉向鳳輕狂求情。
“鳳姑娘,看在我把你的玉佩送還了的份上,你就饒了我這次吧!”
鳳輕狂冷哼一聲,說:“我的首飾還被你當了呢,讓我損失這麽慘重,還想我饒了你?”
她其實也覺得手腳都打斷有點殘忍了,想着還是從輕發落比較好,隻是嘴上不饒人罷了。
“姑娘難道就不想知道我此次去了哪裏,又見到了什麽人,聽到什麽消息嗎?”王虎突然兩眼亮晶晶地看着鳳輕狂問。
鳳輕狂覺得好笑:“我還真就不在乎了。”
“我去了京城!”
聽到“京城”兩個字,鳳輕狂的目光閃了一閃,兩道秀眉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
“哦?你在京城見了什麽人?又聽到什麽消息?”
王虎看她有了興趣,嘴角一勾,答道:“我潛入了皇宮,還見了皇上。”
“見了皇上?”鳳輕狂猛地回過身去,雙眼蓦地瞠大,流出欣喜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