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連忙解釋說:“我那不是一時間記錯了嗎?”
“少廢話,人在哪兒?快點交出來!”男人已經很不耐煩了,話聲中充滿了怒氣。
“我說了不在這兒!”婦人一改先前的柔弱,也開始硬氣起來,“你們這樣趕盡殺絕,就不怕夫人知道了,追究罪責嗎?”
男人冷笑道:“我們是主子的下屬,自然隻聽主子的命令,何時需要看夫人的臉色行事了?”
“你……”婦人憤憤地哼了一聲,“反正我始終是那句話,人不在我這兒,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去後院搜查!”
接着,鳳輕狂就聽到腳步聲往後院的方向遠去。
什麽主子、夫人的?這些究竟是什麽人?爲何要追殺她?
“嘎吱”聲響,櫃子的門被扒開,鳳輕狂吓得立刻拔出随身攜帶的柳月刀,準備拼死一搏。
不料映入眼簾的卻是方才那位中年婦人,她滿面焦急道:“姑娘,那人暫時被我支走了,你快從前門離開吧。”
鳳輕狂連忙收起短刀,爬了出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小聲地問道:“他們是什麽人?爲什麽要殺我?而你跟他們分明是一夥的,爲何又要救我?”
婦人推着她出了大門,擺手道:“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快點跑吧,往人多的地方走,我也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盡管還想問個明白,但鳳輕狂深知現在保全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不再多做停留。
“多謝了!”
鳳輕狂再次跑進鬧市中,街上熙熙攘攘,到處都是人,她隐于其中,确實很難被人發現,因此暫時算是安全了。
然而,還沒好好地喘完幾口氣,迎頭就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鳳輕狂以爲是追上來的黑衣人,二話不說就要動手,對方動作卻更快,立時拽住她的手腕,低聲道:“姑娘别害怕,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鳳輕狂這才擡頭看去,果然是沈璃!
“吓死我了,還以爲是那些人追上來了呢。”鳳輕狂忍不住捏了一把汗,“你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我知道你肯定還在附近,而且應該會往人多的地方走,所以在這幾條街上尋找,找了半天才總算看見你。”
沈璃說着,拉着鳳輕狂進了附近的一家茶館,這是他的地盤,外人闖不進來。
“可惜讓那幾個黑衣人逃了,現在我的手下正在搜尋,但估計不會有收獲,對了,鳳姑娘,你可知是誰要殺你?”
鳳輕狂搖搖頭,郁悶道:“我正一頭霧水呢,我剛來徉州不久,認識的人都沒有幾個,怎麽可能跟人結下這麽大的仇?”
唯一一個恨她到想殺死她的人,也隻有林韻绮了,而且,一開始她也懷疑過此人,但是後來從醫館那婦人和那男人的對話判斷,這些刺客很可能出自一個什麽組織。
況且林韻绮一個閨中小姐,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勢力。
“那會不會是某些在你來到徉州之前結下的仇家呢?”沈璃認真地問道。
鳳輕狂微微皺眉,那就是京城的人了?
可是,她是悄悄離開京城的,後來又輾轉去過邬州,除了慕連城之外,沒人知道她在徉州了。
她相信慕連城不會洩露自己的行蹤,所以,是京城那邊的仇人的可能性不大。
“我也弄不清楚了,毫無頭緒。”
“這也不要緊,無憂門勢力龐大,一定可以查出來的。”沈璃安撫道,“不過,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必須處處小心才行。”
“爲了安全起見,我還是派兩個人暗中保護你吧?”
沈璃這麽盡心盡力地幫助自己,鳳輕狂心裏感激萬分,他們萍水相逢,自己又不曾爲他做過什麽,可他卻一次又一次地幫她,實在是令人想不通。
“公子幫了我這麽多,以後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跟我說,哪怕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惜。”
沈璃笑道:“姑娘無需這麽客氣,我這也是職責所在。”
“職責所在?”鳳輕狂挑眉看過去,眼中露出狐疑之色,難不成他是奉了誰的命令來幫助她的不成?
該不會是江明澈吧?
但以江明澈的性格,他肯定早就來見她了,不會躲着不露面……
這麽須臾的工夫,鳳輕狂就設想了很多種可能。
沈璃連忙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說,姑娘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難,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理應盡全力幫忙,否則朋友是做什麽用的呢?”
“那就多謝朋友了!”鳳輕狂舉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沈璃一杯。
橫豎就算逼問他,他也不會說實話,姑且先裝作相信他的解釋吧。
最後,鳳輕狂是由沈璃親自護送着回到林府的。
這時候已經夕陽西下了,鳳輕狂渾身又酸又痛,已經累得不行,于是打算回廂房休息。
在經過雅書軒附近時,忽然聽見兩個小丫鬟在議論什麽。
“你說二小姐是受了什麽刺激,居然想到上吊尋死?二小姐一向是爲人最樂觀的人了,唉……”
“這誰知道呢?二小姐她現在還昏迷着呢,也隻有等她醒過來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了。”
聞言,鳳輕狂大吃一驚,連忙過去拽住其中一人大聲問:“你們方才說二小姐怎麽了?”
丫鬟見她着急忙慌的,面上有兇狠之色,好像得不到回答就要打人似的,急忙說:“二小姐在不久前企圖懸梁自盡,好在被下人發現得早,救了下來,隻是現在人還沒醒來,也不知……”
“自盡?”鳳輕狂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面色變得陰沉,好端端的林韻姝爲什麽要自盡?最重要的是,正如方才丫鬟所說的,林韻姝爲人樂觀,不是會尋死覓活的人。
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了!
鳳輕狂很快趕往了雅書軒,院子裏,幾個丫鬟守在房間門口,卻個個都是一臉憂色,愁眉緊鎖。
“二小姐的情況如何了?”
其中一個丫鬟答道:“回表小姐,二小姐現在還沒醒來呢,不過好在大夫看過後,說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沒有生命危險就好……鳳輕狂暗自想着,而後輕手輕腳地步入房間。
因爲怕打攪到林韻姝,裏屋隻有蓮兒一個人在守着,安靜極了。
見鳳輕狂走進來,蓮兒趕忙起身,福了福,輕聲喚道:“表小姐……”
鳳輕狂擡手擺了擺,随即走到床邊看了看床上還在昏睡中的林韻姝,然後與蓮兒來到外室。
“蓮兒,二小姐爲什麽會突然想不開自殺,昨天下午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蓮兒歎了一口氣,搖頭說:“具體緣故,奴婢也不清楚,隻是昨天晚上二夫人突然來了一趟,不知怎麽的,兩人又吵了起來,從那之後小姐就一直郁郁寡歡,昨晚更是一夜未眠,今天更是整個人沒有一點神采,像病了似的。”
“半個時辰前,奴婢想着請來大夫給小姐看看,就出了一下門,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她……”
“好在發現得及時,要是再晚一步,小姐的命就救不回來了。”
說到這裏蓮兒忍不住哽咽了,跟着一個勁地自責:“都是我的錯,小姐這麽反常,我應該要有所警覺的,怎麽能走開呢?是我沒有看好她,都怪我……”
鳳輕狂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這麽自責,要不是你及時把二小姐救下來,她現在就不在人世了。”
“方才你說昨夜二夫人來過,還跟小姐吵了一架,那麽你可知道她們吵了些什麽嗎?”
“這……”蓮兒皺眉搖頭,“不知,當時小姐把下人們都遣下去了,屋裏隻有她和二夫人兩個人,誰也不知道她們說些什麽,我隻知道二夫人走後,小姐很傷心,哭了很久很久,奴婢問她何故,她卻隻是說自己命苦,不肯多言。”
聽完這番話,鳳輕狂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猜了個大概。
二夫人來找林韻姝還能爲什麽呢?自然是爲跟黎家那位少爺的婚事,而林韻姝不中意這門婚事,少不得要跟二夫人争吵,事後她傷心大哭,自歎命苦,今天甚至灰心自殺,想來事情已經發展到她無法改變的地步。
思及此,鳳輕狂的心情越發沉重,有時候她真懷疑林韻姝到底是不是林玉珲夫妻倆的親女兒,爲了跟黎家結親獲得金錢上的後援,竟罔顧女兒的意願,将她逼上絕路。
而現在林韻姝因尋死昏迷半個多時辰了,也不見他們倆誰來看望一下,當真是絲毫也不在乎她的生死,何其令人寒心!
“表小姐,你跟小姐談得來,待她醒來之後,你一定要好好勸說她!”蓮兒用懇求的語氣說。
鳳輕狂颔首道:“我會的,你先下去歇一歇吧,我進去守着。”
蓮兒點點頭,又往内室望了一眼,轉身出去了。
回到内室,鳳輕狂搬來座椅,在床邊坐下,滿目擔憂地看着林韻姝,隻見她此時面色慘白,形容憔悴,跟昨天相比宛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