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進門便怒聲問道:“我的外孫女呢?被他們怎麽樣了?快帶我去見她!”
下人們不知道老夫人嘴裏的“外孫女”是誰,一時間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于是一旁的孫嬷嬷連忙補充道:“就是今天被誣陷盜取了玉如意的那個丫頭,現在何處?還不快去請來?想看着老夫人幹着急是不是?”
什麽?那個膽大包天的丫頭居然是老夫人的外孫女?那……不就是表小姐嗎?
下人一聽這消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緩了半天才有人答道:“回老夫人,那丫頭現正被關在祠堂的偏堂呢。”
“什麽?”林老夫人聽說鳳輕狂被關,頓時暴跳如雷,“你們竟然敢把我的外孫女關起來?好大的膽子!”
下人吓得冷汗直流,趕忙推脫責任,說:“老夫人息怒,這是二老爺的意思!”
“去把二老爺給我喚過來,我要罵死他!”老夫人此時已是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臉色鐵青,下人絲毫不敢耽誤,火速跑去通知林玉珲了。
孫嬷嬷怕老夫人氣到身子,連忙攙扶着她到桌邊坐。
“老夫人先喝口茶,消消氣,二老爺把表小姐關在偏堂,肯定也隻是怕她跑了,沒有傷害她的意思,他畢竟不知道表小姐的身份,這麽做也情有可原,一會兒您向他說明,讓他把表小姐放了,也就沒事了。”
老夫人歎氣道:“唉,我是擔心鳳丫頭因此事更加厭惡林家,以後就不願意往這邊走動了。”
“表小姐不似那樣小心眼的人,老夫人多慮了。”孫嬷嬷笑着勸慰。
可老夫人心中對鳳輕狂有愧,總小心翼翼,不由自主往壞處去想,她已經失去女兒了,如何能再失去外孫女?
不多久,林玉珲快步跑進大廳,先拜了一拜:“兒子給母親請安。”
老夫人哼了一聲,冷眼看着他,質問道:“我問你,你把鳳丫頭怎麽了?”
“母親說的是那個盜取玉如意的丫鬟嗎?”
“什麽丫鬟?她是你的外甥女!快把人放出來,否則我跟你沒完!”
林玉珲見狀,雖然有點怵,但還是發出質疑:“母親,您何以如此确定那女子就是小妹的女兒呢?”
“鳳家丫頭自小與林家沒有往來,咱們都從未見過,長得什麽模樣有誰知道?說不定這女子是假冒的,處心積慮地欺騙您呢。”
老夫人執起手裏的拐杖,狠狠地在地上錘了一記,斥道:“呵,真是笑話!外孫女是真是假,我還分辨不出來麽?你是不是當我老眼昏花了?”
“母親息怒,兒子不是這個意思,隻不過那丫鬟詭計多端,狡猾得很,連玉如意都能偷到手,扯謊騙人還是信手拈來?”
林玉珲鄭重其事地分析着,“還有,如果她真的是鳳丫頭,堂堂國公府千金,怎會自降身份來林家做下人?這顯然就說不通!”
“娘,兒子知道您思念小妹,加上心裏對她有愧,想把一切彌補在她女兒身上,可您也不能好不設防,讓居心不良之人鑽了空子啊?”
老夫人聽他越說越難聽,當即又是一聲厲喝:“夠了!你不信也罷,先把人給我放出來!”
“母親……”
“不好了!”
這時,一個小厮大步跑了進來,喘着氣道:“大事不好了,大小姐和偏堂那位打起來了!”
“什麽?”
老夫人和林玉珲同時驚得滿臉錯愕,一時呆住,老夫人下意識覺得鳳輕狂會吃虧,很擔心她受傷。
林玉珲則認爲林韻绮是個千金大小姐,平日嬌生慣養的,肯定打不過做慣了粗活的下人。
“現在情況怎麽樣了,大小姐受傷沒有?”
小厮抹着汗答道:“小人也不知道……”
“快,快帶我去瞧瞧!”老夫人心急如焚,無話不說就拄着拐杖往外跑。
林玉珲連忙跟上去,扶住她老人家的手臂,勸說道:“母親不要着急,兩個小姑娘哪能打得起來,最多不過是吵吵嘴罷了。”
“大丫頭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從來就不願意吃虧的,鳳丫頭體格瘦弱,哪能打得過她?”
身份都尚未确定呢,這就開始偏心了?林玉珲黑了一下臉,心裏很是不滿。
一行人急匆匆趕到偏堂的時候,見到的是這樣一副景象:鳳輕狂和林韻绮兩人扭打在地上難分難解,下人們卻是滿臉驚奇,在旁邊觀看,也不上前阻止,隻偷偷掩着嘴笑。
“愣着幹什麽?還不快上去把人拉開!”林玉珲怒吼道。
幾個小厮這才上前将二人拉開。
隻見林韻绮身上衣衫和頭發淩亂,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有血絲,好不狼狽,反觀鳳輕狂雖然一樣衣裳和頭發都亂了,卻毫發無損,并且神色自若,鎮定非常。
老夫人冷着臉問:“究竟怎麽回事?好端端的如何打起來了?”
林韻绮一見是老夫人來了,立刻推開身邊的下人,撲了過去,聲淚俱下地說道:“祖母,您可算過來了,您要是再晚來一會兒,绮兒就要被這個冒牌貨給打死了,嗚嗚……”
哭得梨花帶雨,那叫一個凄慘!
鳳輕狂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她演戲。
雖然老夫人不太喜歡林韻绮這脾氣,但畢竟是自己的孫女,心中還是疼愛的,見她哭得這樣傷心,一下子就心軟了,遂摟住她的肩膀柔聲安慰:“好了,祖母知道你受苦了,别哭……”
林韻绮見老夫人這樣安撫自己,不由好生得意,畢竟她才是從小養到大的孫女,祖母終歸最疼的還是她。
哼,那個小賤人即使真的是鳳輕狂又怎麽樣?還不頂多就是個外人?哪能比得上她和老夫人親厚?
“祖母,您要爲我做主啊,這個人她好惡毒的,您看她把我打成什麽樣了?我的臉都腫了,要是因此毀了容,以後嫁不出去的話,我這輩子就毀了,祖母……”
老夫人先是瞅了鳳輕狂一眼,見她依然鎮定如常,滿臉坦蕩,不禁心想,這兩個孩子差不多的年紀,爲人處事卻是天差地别。
“隻是紅腫了而已,并無外傷,毀容還不至于,一會兒回去冰敷一陣,再上些藥就沒事了,不要這樣小題大做,堂堂林家的大小姐,這樣哭哭啼啼大喊大叫的,成何體統?”
林韻绮面色一滞,祖母竟然說她小題大做?有沒有搞錯啊?她都受傷了好不好?
不過,現在做主的人是老夫人,還是乖乖聽話,别惹她生氣爲好。
于是,她連忙止住了哭泣,一臉哀怨地抹眼淚。
林玉珲闆起臉,對着旁邊的幾個下人吼道:“你們也是,大小姐被人欺負都不知道上去制止也就罷了,竟然還在一旁看熱鬧,簡直可恨!立刻給我下去,各領二十大闆!”
下人們低着頭準備出門,不料老夫人突然喊道:“等等!我問你們,适才是誰先動的手?”
衆人不約而同地快速掃了林韻绮一眼,但都齊齊指向鳳輕狂:“是她先動手的!”
誰敢指認大小姐?難道不想在林家混了麽?
林韻绮十分滿意,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挑釁似的望向鳳輕狂,好似在說:“想跟我鬥,你還不夠格!”
鳳輕狂依舊不發一言,似乎并沒有要辯解的意思。
然而老夫人又豈是這麽好糊弄的人?
“來人啊,把這幾個睜眼說瞎話的奴才拖出去,各打一百大闆,以儆效尤!”
幾個下人吓得腿軟,紛紛下跪求饒:“老夫人恕罪,恕罪啊……”
老夫人冷哼道:“不想被打殘,那就說實話!”
“是大小姐先動手,是大小姐!”
“确實是大小姐先動手的,我們是怕大小姐事後責罰,這才撒謊的,求老夫人寬恕!”
聽到這些話,林韻绮整個人都不好了,嘴角劇烈地抽搐着,臉色難看至極,而最讓她氣恨的,不是幾個下人突然改口,而是老夫人居然幫着鳳輕狂。
怎麽會這樣?
待下人都退下後,老夫人這才轉頭看向林韻绮,滿臉愠色道:“绮兒,你可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祖母,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林韻绮靈機一動,張口便又爲自己辯解:“我不是無緣無故跟她動手,是她說了些很難聽的話,我才……”
“她說她混進林家就是爲了盜取财寶,擔心有一天在林家遇到危險,于是冒充鳳家表妹欺騙您,目的是找個靠山啊,我惱恨她竟然敢利用祖母,實在是氣不過才跟她動手的!”
這個林韻绮可真是謊話張口就來,反應快的很呢,鳳輕狂暗暗冷笑了一聲,還是默不作聲。
因爲她清楚,就憑林韻绮這點段位,還糊弄不了老夫人。
果不其然,在聽到林韻绮的話後,老夫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還在往你表妹身上潑髒水!你這孩子兒時也是秉性純良,善良正直,怎麽現如今變成這樣?究竟是什麽緣故,你非要對鳳丫頭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