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風炎斜睨過去,面上神情陰晴不定,待鳳輕狂坐回來後,問道:“你跟太子是什麽關系?”
這話問得可是真直接,鳳輕狂手一顫,差點被一口茶水嗆住。
“承蒙太子殿下不嫌棄我名聲差,肯與我往來,我們現在算是朋友吧。”
“朋友?”慕風炎露出狐疑之色,“隻是這樣嗎?”
“否則王爺以爲還能怎樣?”鳳輕狂不答反問,美麗的臉上盡是真誠。
慕風炎笑了笑,說:“本王見太子處處都護着你,而你從前又時時追着他,免不得要多想,但既然你說你們隻是朋友,那麽本王也就沒必要多問了。”
鳳輕狂正要松一口氣時,對方突然又問:“那你與三王爺又是什麽關系呢?”
還沒完沒了是吧?
“沒什麽關系,從那日我逃婚出來後,他就跟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了。”
“是嗎?可是據本王所知,三皇兄可一直都沒忘記你呢,他還想着有朝一日能夠将你娶回去做王妃,與你白頭到老呢!”
慕風炎忽然笑得有些古怪,讓人看了極度不适。
鳳輕狂果斷地答道:“他心裏怎麽想我不知道,也控制不了,但我确實已經跟他再無牽扯了。”
“那就好。”慕風炎一臉滿意,“既然三姑娘确實跟太子和三皇兄都無兒女私情,那不如便考慮考慮,嫁到七王府來,做本王的王妃吧?”
此一問真是問得鳳輕狂猝不及防,這個人做事真是直接利落,一點不拖泥帶水。
“多謝王爺一番美意,但是輕狂人笨德薄,毫無才能,名聲又差,隻怕會辱沒了您,七王妃這個寶座,還是該由才德兼備的好女子來坐才是,輕狂消受不起。”
“三姑娘又何必這般妄自菲薄?在本王看來,你美貌傾城,聰慧伶俐,又是個莊重懂禮之人,乃是七王妃的最佳人選。”
“你嫁過來之後,本王不會虧待你的,還是好好地考慮考慮吧,也無需急着答複。”
鳳輕狂心下冷笑,說的好聽,你還不是看中了我是定國公女兒的身份?
既然他說不用立刻答複,那就先不回答了,反正能拖就拖,最好拖到逃離京城的那天。
兩人聊了這許久,“身體不适”的柳貴妃終于現身了。
“真是不好意思,本宮方才喝了藥,一不小心就睡了過去,這會兒才醒過來,讓鳳三姑娘久候了。”
鳳輕狂連忙起身行了禮,笑道:“哪裏,娘娘貴體違和,理應多多休息才是。”
“等了這麽久,你一定都餓了吧?走,随本宮去用膳。”柳貴妃拉住鳳輕狂的手,表現得極爲和善。
“輕狂已經來了多時,怎好再繼續叨擾?我還是先告辭了吧。”鳳輕狂想要婉拒,可話才出口,就見柳貴妃神情不悅。
“本宮才出來說兩句話,你就要走,莫非是看不上本宮?還是嫌棄宮裏的膳食不好呢?”
“這……”鳳輕狂後背瘋狂掉冷汗,這對母子實在太難纏了,“輕狂不敢。”
“那就随本宮一道去用膳吧。”柳貴妃重新露出親切的笑意,拉着鳳輕狂便往殿外走去。
于是乎,鳳輕狂就受到了柳貴妃的熱情招待,一大桌剛從禦膳房端來的佳肴擺在桌上,香氣撲鼻,看得人眼花缭亂。
但鳳輕狂根本沒有心情吃,坐在桌邊渾身都不舒服,像有針在紮屁股一樣,恨不得立刻就起身離開。
好在慕風炎還有公事要辦,沒有再一同跟來,否則要同時應付他們母子兩個人,鳳輕狂覺得自己恐怕會崩潰掉。
“怎麽,這些膳食不合你的口味嗎?”柳貴妃見鳳輕狂不怎麽動筷,便問道。
鳳輕狂連忙搖頭:“不是,皇宮的飯菜乃是天下間最好的,哪有不合口味的?隻不過輕狂在進宮前剛吃過飯,方才在偏殿又吃了不少點心,所以還很飽而已,要不然的話,輕狂搞不好能把桌上的飯菜全吃光呢。”
“哈哈,你倒是個相當直爽的孩子,很讓本宮喜歡。”柳貴妃露出慈愛的笑,蓦然歎了一聲。
“本宮原來也曾有過一個女兒,可惜後來生病早夭了,要是還活着的話,年紀該跟你差不多大了,每當本宮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兒一般,所以本宮才總覺與你投緣呢。”
鳳輕狂乖巧地笑着,默然不語,心下尋思,按照原主的記憶,柳貴妃的确曾育有一女,出生不到一年便病亡了,但那是七八年前的事,就算那孩子還活着,也比她小十來歲呢。
很顯然,柳貴妃是故意這麽說,跟她套近乎。
又聊了許久,一頓飯持續至少個把時辰之後,柳貴妃才肯放鳳輕狂走。
在她離開之前,又拉着她問了一個問題:“你覺得七王爺這個人如何?”
鳳輕狂自然是往誇贊的方向答:“七王爺文武雙全,才德兼備,當然是衆皇子之中的翹楚。”
“既然你對他的印象這麽不錯,那以後就多跟他來往來往,本宮還盼着你有一天能做我的兒媳婦呢。”柳貴妃一邊輕輕拍着鳳輕狂的手背,一邊語重心長地說。
鳳輕狂隻是呵呵地笑,除此之外,真沒有别的方式來應對了。
這柳貴妃跟慕風炎的性情簡直一個樣,說話做事都幹脆利落,直截了當,并且帶有濃濃的自以爲是。
一場驚心動魄的酒宴終于結束,走出皇宮門口的時候,鳳輕狂如釋重負,長籲了口氣。
心裏感歎到,像這種飯局,以後還是别再有了,去一回吓出一身冷汗,命都要短幾年!
回到府裏,鳳輕狂就懶洋洋地躺在軟榻上小憩,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朱兒說:“小姐,大小姐來了。”
鳳輕雲?
鳳輕狂随即睜開眼,不悅地皺皺眉頭,她來做什麽?
話說鳳輕雲在得知梁玉書是由于被杜宏澤要挾才與自己斷絕關系後,原本像死灰一樣的心,又複燃了。
她很想找機會去見梁玉書,向他問清楚一切,但又擔心杜宏澤發現,再去爲難梁玉書,是以猶猶豫豫好幾天,始終沒敢行動。
在沒辦法的情形下,隻好來求助鳳輕狂。
整理了一下衣裳,鳳輕狂轉過屏風來到外間,擺出往常那樣的笑容:“姐姐來了,快請坐。”
鳳輕雲一心隻念着梁玉書,壓根不記得那天懷疑過鳳輕狂,故而也沒發現對方的态度有所轉變,徑直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急切道:“三妹,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你說。”鳳輕狂并未推開她的手,但語氣略顯冷淡。
“我想請你派秦洛去給玉書送封信。”鳳輕雲說着,把早已寫好的信拿出來,也不管對方是否答應,便直接硬塞了過去。
鳳輕狂捏了捏手中的信,很厚。
“姐姐,我說句不中聽的話,那個梁玉書不是什麽好人,如今分手了正好,你實在沒必要再去找他。”
“三妹!”
鳳輕雲當即豎起黛眉,臉現不愉,她容不得别人道梁玉書的壞話,哪怕半句都不行。
“玉書的爲人沒人比我更清楚了,縱然他真的跟杜宏澤做了交易,也是逼不得已,我知道他心裏面一定是千萬個舍不得的。”
鳳輕狂雖覺無語,但也能理解鳳輕雲的心情,誰都更願意相信自己的深愛之人,而不是旁人的三言兩語,看來她不親眼見到梁玉書的真面目,是不會死心的。
“好吧,我這就讓秦洛去送。”
之所以要繞個圈子來請秦洛送信,是因爲鳳輕雲清楚她的實力,她能輕易避開杜宏澤的監視,悄無聲息地把任務完成。
“太謝謝你了,三妹。”
鳳輕狂扯了扯嘴角,淡聲道:“謝我什麽?事情是要秦洛去做的,姐姐謝她就行了。”
鳳輕雲終于發覺對方的态度與以前有所不同,但并未往深處去想,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想:梁玉書什麽時候回信。
等待并沒有持續太久,當天晚上秦洛就帶了回信來。
信中隻有寥寥一行字:今夜子時,國公府西門大榕樹下見。
“太好了,他一定是回心轉意了,我要收拾一下,準備去跟他相見。”鳳輕雲高興得幾乎手忙腳亂,連忙叫侍女進來服侍更衣。
鳳輕狂微微蹙眉,她可不覺得梁玉書是回心轉意了,他突然要見鳳輕雲,怕是另有所圖。
“姐姐,你當真要去見他?”
“當然了,”鳳輕雲斜眼瞥過來,見她滿面愁容,笑道:“三妹,多謝你幫我,這個人情以後我一定會還的,不過,我和玉書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自己心裏有數。”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鳳輕狂要是再多言,那就是多管閑事,不知所謂了。
“好吧,那就祝你好運,我先走了。”
回房後,鳳輕狂早早地就洗漱睡下了,但在被我裏躺了半天,卻總也沒有睡意,最後幹脆起身穿上衣物,悄悄地出了房門。
“姑娘這是要去哪兒?”
剛到院子門口,秦洛就突然冒了出來,吓得鳳輕狂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