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麽行?你不去的話,我一個人多沒意思啊?”鳳輕狂開啓遊說模式,“你也知道了,我名聲不好,京中的那些名門閨秀們都不愛搭理我,到時候我隻能一個人杵在角落裏自娛自樂了,那一定很無聊的。”
“有沒有這麽慘啊?”鳳輕雲被她的描述逗笑了,“那要不然你也别去了,留在家裏陪我說話聊天?”
鳳輕狂撇撇嘴,她倒是想呢,隻可惜收了某人的禮,不去不行。
“那當然更不行啦,二姐和四妹現在肯定在家打扮呢,就等着宮宴那天大出風頭,咱們要是不去,風頭不都叫她們搶光了?而且她們倆都是出嫁了的,已經不能代表定國公府,别人見不到你我赴宴,還會以爲咱們國公府沒人了呢。”
這話聽起來還是有那麽些許道理的,但對鳳輕雲而言,那就遠遠不夠。
“外人如何做想有什麽關系,咱們隻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由他們去說。”
“話可不能這麽說啊,”鳳輕狂一邊說,一邊往鳳輕雲那邊靠了靠,“爹素來最看重的就是臉面,可不容許有人說國公府的是非。”
“再說了,大姐姐你将來是要做狀元夫人或者榜眼夫人的,總不出去露面怎麽成?以後梁公子要是真入朝爲官,少不得要你這個賢内助從旁幫扶幫扶的,你現在就得先積攢些人脈,日後才好辦事啊。”
鳳輕狂知道鳳輕雲心裏最在意的就是梁玉書,隻要把他搬出來,不怕說服不成。
果不其然,鳳輕雲聽完這段話後,原先混不在意的神情就消失了,随之而來的,是滿面的憂色。
“可我少有跟人接觸,本來就不擅長這些,我擔心……”
鳳輕狂笑着寬慰道:“誰也不是生來就善于跟人打交道的,隻要姐姐多出席些宴會之類的場合,自然而然就能學會了。”
“是嗎?”
鳳輕雲雖然才貌雙全,樣樣都好,但因爲是庶出,總有些自卑,她怕京中的那些顯貴子弟們看不上自己,因此從來不曾有去攀附的想法。
能看上梁玉書,除了愛慕他的才華之外,還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的出身更不好。
鳳輕狂看她被說動了,趕忙趁熱打鐵。
“是啊,你不去試試怎麽知道?”
“你看看那些朝中那些大臣們,哪個不是家裏有個能說會道,到處張羅的賢妻良母,他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不是誰都像爹那樣,生來就是定國公,家大業大,又受皇帝器重信任的,很多時候還要靠人脈,你難道不想做一個能幫助自己夫君事業向上的妻子?”
鳳輕雲垂下眼眸,尚在猶豫。
半晌之後,點頭道:“三妹說得有道理,那,我聽你的吧。”
“這就對了,嘻嘻。”
鳳輕狂笑眯眯地抿了一口茶,眼底掠過一絲慧黠,她其實是想讓鳳輕雲去看看京中的其他青年才俊,希望她醒醒腦,知道這世上比梁玉書優秀的人還很多,沒必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說起梁玉書這個人,鳳輕狂又想起了昨日的事。
靜默片刻後,說:“對了,昨天在外面的時候,我偶然間看到梁玉書了。”
“玉書?”一提到這個人,鳳輕雲就緊張起來,“他怎麽了?不會有什麽事吧?”
“你看你,這麽激動幹嘛,我隻是遠遠地看見他進了店鋪買筆墨紙硯之類的東西,怎麽會有事?”鳳輕狂無奈道。
鳳輕雲這才松了一口氣,緩緩說:“考期将近了,我總是擔心會有什麽意外發生。”
“你最近還有跟他見面嗎?”
“沒有,我怕打攪他念書,又擔心被人發現,所以沒去找他了。”
“其實……”
鳳輕狂很想把昨天的事情說出來,但話到嘴邊,猶豫一下,又吞了回去。
“怎麽了?”鳳輕雲疑惑地問。
思量再三,鳳輕狂還是決定不說了,搖首道:“沒什麽,突然想起一些無關緊要的事而已。”
一來,鳳輕雲早就知道梁玉書要拿錢打點官員走偏路,還把全部積蓄給了他,可見她并不反對這個做法。
所以,即便她說了,鳳輕雲也不會多在意。
再者,鳳輕雲深愛梁玉書,整顆心都撲在他身上,對他也是深信不疑,她要是這時候多嘴,說梁玉書的不好,隻怕鳳輕雲會以爲她有意挑撥離間,反而把她疏遠了。
“你和梁玉書是怎麽認識的呢,介意跟我說說嗎?”
鳳輕雲心想,左右三妹都已經知道了梁玉書跟自己的關系,說說也無妨。
“我跟他是在半年前的一個雪天認識的,那天因爲思念我娘,實在心情不好,就出門散心,走着走着,就看見一個人躺在街邊,凍得昏死了過去。”
“本來我并不想管的,但又覺得不能見死不救,就與丫鬟将他擡到了附近的醫館救治,等他醒來才知他叫做梁玉書,是個書生。”
“當時他剛到京城沒幾天,因爲在途中被人搶了盤纏,沒錢住店,隻能流落街頭,饑寒交迫下暈倒了,我看他可憐,就讓丫鬟去租了一間宅院,假說那是家裏空置的地方,讓他安心住下。”
“之後幾天,我頻繁去見他,接觸多了才發現,他是個才華橫溢之人,而且心懷遠大的抱負,他還跟我講了如何報效朝廷,如何治理國家,造福百姓的事,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肺腑之言,力量十足,由不得我不心生敬佩。”
鳳輕雲說到這裏時,臉上浮出的笑容裏都充滿了崇敬,就像是現代那些見到了男神的小迷妹。
見狀,鳳輕狂不得不感歎,梁玉書确實有才,不論是哪方面的才,總之能把堂堂定國公府,見識不凡的千金小姐的芳心牢牢攥在手心,就很是個人才。
“梁公子既然并非京城人士,家境又困難,那爲何要這麽早來到京城呢?京城的生活顯然要花很多錢,他大可以等到現在這個時候再來啊。”
這個問題,鳳輕雲似乎還沒有想過。
“玉書半年前喪母之後,家中就沒親人了,可能是不想留在家鄉觸景生情,這才提前來京的吧?”
鳳輕狂心想,以梁玉書的城府來看,可能就是想提前來京城爲自己鋪路,但沒想到路上被搶,發生變故,差點客死異鄉。
“姐姐,有句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鳳輕雲好奇地看着她,“什麽事?”
“你就這麽肯定梁玉書能高中嗎?萬一他最後名落孫山了,那你……怎麽辦?”
“不會的。”鳳輕雲立刻斬釘截鐵地否定這個說法,“以玉書的才華,一定可以名列前茅,取得功名。”
這一點,她從來沒有懷疑過。
鳳輕狂默默歎氣,接着又說:“好,就算他最後考上了狀元,你就這麽肯定他一定會兌現諾言,來國公府提親麽?”
“倘若,他遇到了比你條件更好的女子,見異思遷了,你又怎麽辦?”
“這就更不可能了,玉書豈是這般負心薄性之人?”鳳輕雲依舊毫不猶豫地說。
“可是……”
“三妹,你怎麽了,放才還讓我做玉書的夫人,現在怎麽就質疑起他的人品來了?”鳳輕雲當即打斷鳳輕狂的話,微颦雙黛,似有不悅。
鳳輕狂知道自己該住嘴了,遂笑了笑說:“我随便說說而已,你别當真。”
算了,她這麽護着梁玉書,多說無益,還是順其自然吧。
端陽節當天清早,太陽剛探出半個頭,原本還在夢裏吃大餐的鳳輕狂就被朱兒無情地拽了起來,被迫起了個大早。
“小姐,您今兒個要入宮赴宴,得趕緊洗漱打扮了,去晚了可不好。”朱兒邊說邊拉着自家主子坐到梳妝台前,将前幾天太子殿下送來的首飾小心翼翼地捧了過來。
“太子殿下真是太有心了,特地爲小姐挑選了這麽精美的發飾和衣裳。”
鳳輕狂望着貴重的發簪和耳墜等,卻是無奈地歎氣。
她欠慕連城的越來越多,這往後可怎麽還?
要不然以後臨走之前,把他送的東西都送回去?
不行,舍不得,那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在朱兒的堅持勸說下,鳳輕狂不情不願地塗上了胭脂水粉,換上那套鵝黃色廣袖百褶裙,最後戴上玉簪和步搖。
一番折騰後,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讓朱兒禁不住連聲贊歎。
“小姐,今日您就像天仙下凡一樣美,太子殿下見了您,一定會被迷住的。”
“少胡說八道。”鳳輕狂嗔道,轉頭往銅鏡裏一看,不得不承認,這麽一打扮确實驚豔。
出了院子,鳳輕狂便直奔大門那邊,剛到大廳門口,就見一個火紅的身影映入眼簾。
“三妹,沒想到你打扮起來,還挺有大家風範呢。”鳳輕岚笑盈盈地說。
鳳輕狂自動忽略她的譏諷,笑了笑說:“二姐不直接進宮,怎麽還繞到國公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