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之前在林氏那裏他還逼問來着,難道現在就不想知道了?
算了,管他呢。
回到屋裏,鳳輕狂一頭栽倒在床榻上,然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雖然林氏終于離開了國公府,在這裏暫時能過上一段安甯的日子了,可始終青桃的仇尚未得報,鳳輕舞還逍遙自在地活着。
還有,她曾答應要跟慕連城一起爲皇後報仇,又有原主的遺願沒完成,這麽多的事有待完成,真是任重而道遠啊。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鬼地方。
“唉……”
“鳳三姑娘何故歎氣,有什麽煩惱,不如說來聽聽?”低沉的聲音自窗邊傳入。
鳳輕狂猛地坐起身望去,隻見一襲黛藍色衣袍的慕連城已越過窗戶,緩步走了進來。
又忘記封窗了!
“你還說呢,那天你給我的消息根本就不準确,害得我差點又做了背鍋俠。”她哼了哼抱怨。
背鍋俠?慕連城微微一愣,這是什麽形容?
“這次的确是手下疏忽了,沒有查清楚賀蘭弛給林氏的究竟是什麽藥,差點連累你,對不住。”
手下隻聽見賀蘭弛對林氏說那藥隻會讓孕婦流血,不會傷及腹中胎兒,殊不知當時賀蘭弛根本沒說真話。
是後來聽秦洛回來報信,說鳳輕狂被懷疑給林氏下藥,讓定國公給關了起來,慕連城才恍悟過來,是賀蘭弛騙了林氏,于是趕忙采取措施。
鳳輕狂本來就隻是随口一說,并非真的抱怨慕連城,沒想到他竟然還一本正經地道起歉來了,頓時噗嗤一笑,很有一種伸手去捏捏他那繃着的俊臉的沖動。
不過,爲免被他覺得輕薄,還是忍住了一雙爪子。
“算啦,我開玩笑的,要不是太子殿下帶着那個大夫前來爲我主持公道,我恐怕沒這麽快脫身,我應該謝謝你呢。”
聞言,慕連城立刻露出笑容。
“隻要你沒事就好。”
屋裏忽然安靜下來,鳳輕狂忍不住偷偷往慕連城那邊瞄,不料他也正好轉頭看過來,将她逮了個正着。
“話說,那個賀蘭弛竟然親手害死自己的骨肉,真是有夠狠毒的啊。”
慕連城心知這丫頭是在避免尴尬,随便找了個話題來說,勾唇輕輕一笑,說:“這也不奇怪,賀蘭弛本來就是自私自利,冷酷無情的人,爲了權勢地位連自己都可以出賣,更何況是一個上位出生的胎兒?”
鳳輕狂認同他的說法,但還是覺得賀蘭弛此人過于可怕了,委實不好對付,尤其是如今他又跟慕北拓勾結在了一起。
感歎一陣後,慕連城自懷裏取出一隻小木盒來,這次他是直接揭開了蓋子。
“這隻玉扳指雖然價錢上比不得上回的九玉連環,但也是上乘貨色,不可多得,送給你。”
隻要是見到與錢有關的東西,鳳輕狂永遠是星星眼,她興奮地接過玉扳指細細端詳,心下又把它的價值估算了一番。
“确是好貨色啊,要不怎麽說太子殿下眼光不俗呢,拿出手的全是寶貝,這次又是在哪兒看到的?”
慕連城笑了笑,卻忽然故作神秘起來。
“這個,我就不方便告訴你了,隻要你喜歡就行。”
鳳輕狂挑眉瞥過去,半開玩笑道:“還不方便告訴?該不是見不得光的東西吧?那我可不要。”
說着,把玉扳指放回木盒,塞回慕連城的手中。
慕連城又推回去給鳳輕狂,說:“放心吧,絕對比你原先的那些東西來路正。”
鳳輕狂扁扁嘴,那是啊,她的東西都是偷來的,太子殿下财力雄厚,還用得着使這種路子麽?
然而,她其實是不好意思再收慕連城的東西。
“你爲什麽最近興起敗家來了?每次都送我這麽寶貴的東西,過不了多久你的太子府恐怕就要窮了。”
“隻要能讨你歡心,就算窮了,那也無妨。”
慕連城說這話時,聲音比平常柔和,語氣堅定而認真,鳳輕狂聽着不由心尖一晃,因爲不知如何應對,故而沒敢去看他。
“你沒必要這樣做的,我……”
後面的話還沒出口,身旁的慕連城已然起身。
“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改日再會。”
等鳳輕狂擡眸去看,哪裏還有慕連城的身影?
唉……
她望着手裏的木盒發了好久的呆,思緒翻飛,直到有人拍了幾下肩膀才猛然回神。
“是朱兒啊,張順卓的情況如何了?要緊嗎?”鳳輕狂把木盒收好,關切地詢問着。
朱兒點點頭,滿心感激道:“多虧了小姐及時趕到相救,否則今天奴婢和順卓都隻怕難逃一死了。”
“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以後一定當牛做馬報答小姐。”
說完,雙膝一屈,就要往下跪。
鳳輕狂趕忙拖住她的手臂,愧疚道:“你們本來就是被我連累,才會讓林氏抓去的,張順卓受了這麽重的傷,我已是十分過意不去,怎麽還能受你的禮?”
“這兩天張順卓養傷,肯定需要人在身邊,你就過去照顧他吧,這邊院裏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等他好了你再回來。”
朱兒又被感動得一塌糊塗,含着淚道:“是,多謝小姐。”
林氏計劃失敗,被發配到家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鳳輕舞的耳朵裏,但作爲女兒的她,并沒有爲母親的遭遇而感到半分痛心,反而嫌她沒用,不僅幫不上忙,還給她拖後腿。
國公府那邊沒了内應,往後對付鳳輕狂就難上加難了。
因此,鳳輕舞還懊惱了好一陣子,收拾好心情之後,她決定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喜兒的肚子漸漸地顯懷了,慕北拓特地讓人收拾了一個院子出來給他養胎,這段時間慕北拓幽禁在府,閑時多,遂天天都跑去看她。
鳳輕舞看在眼裏,眼紅得要死。
最終,她決定采取上次林氏給出的建議,暗中将喜兒腹中的孩子除掉。
鳳輕舞畢竟是定國公的女兒,又是名正言順的側妃,身份比三王爺的其他女人高出一大截,加上她已經進門近半年了,在府中有了一定的地位,即便喜兒有了身孕,也仍然是遠遠不及的,府中的下人無不畏懼于她。
因此,她要想假别人之手給喜兒下藥,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這天早上,喜兒剛用完早膳不久,便覺腹痛如絞,很快大出血,疼得昏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就得到一個消息。
孩子沒了。
“王爺,我的孩子真的沒了嗎?會不會是醫官弄錯了?一定是醫官弄錯了對不對?”喜兒抓着慕北拓的手,蒼白的臉上布滿淚痕。
這孩子可是她在王府立足的唯一指望,現在沒了,她還拿什麽護身?如何逃得過鳳輕舞的魔爪?
她不想接受這個事實。
慕北拓也正處在傷心郁悶之時,見了喜兒哭哭啼啼,不免有些煩,但念在她是剛失去孩子的母親,這個反應很正常,也就耐下心來。
“醫官診斷,你是誤食了藏紅花導緻小産,并在你今晨服用的安胎藥藥渣裏查驗到藏紅花這味藥。”
喜兒大驚,身子顫抖了一下。
“怎麽會這樣?一個多月來,一直都沒事的,爲何忽然會有藏紅花?”
“王爺,一定是有人見妾身有孕,心生嫉妒,處心積慮要害死我們的孩子,于是偷偷在安胎藥裏面下了藥,一定是的!王爺您一定要把她找出來,爲咱們的那可憐的孩子報仇!”
她沒有指明那個人是誰,但慕北拓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鳳輕舞。
“你放心,本王一定會的。”慕北拓安撫了喜兒兩句,起身說:“你好好休息,本王先走了。”
出了院子,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鳳輕舞興師問罪。
而此時的鳳輕舞也正等着他的到來。
慕北拓剛踏入院門,鳳輕舞就迎了出來,并且神色頗爲嚴厲,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王爺,您來得正好,妾身正要去找您請罪呢。”
這一操作倒是相當出乎慕北拓的預料,他冷冷地俯視着鳳輕舞,咬牙道:“請罪?你是承認在喜兒安胎藥中下藥的人是你了?”
“不,妾身并非下藥之人,但是妾身卻有脫不開的責任。”鳳輕舞滿臉愧色地說,眼角眉梢都藏着無奈,“妾身願任憑王爺處置。”
慕北拓颦蹙眉頭,盯着鳳輕舞看了好一會兒,卻是分不清她這番話究竟是真是假。
“你說下藥之人不是你,又說與你有關,該不是在跟本王演戲吧?本王就這麽好騙嗎?”
鳳輕舞急忙道:“王爺,妾身所說句句屬實,下藥的乃是妾身院裏的一個丫鬟,雖說是她自作主張害了喜兒腹中的孩子,并非出自妾身的授意,但妾身自知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敢推脫。”
“若王爺惱恨,那就請殺了妾身報仇吧,妾身絕無怨言。”
“人呢?”慕北拓問的是鳳輕舞口中的那個丫鬟。
“就在屋裏,妾身已經将她綁起來了,正準備去向王爺您請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