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妃當即抽出腰間的軟劍,咻咻咻幾聲響,隻見寒光一閃,劍身便如靈蛇一般沖慕連城襲來。
這女人竟然會武功!
慕連城未曾想到能遇上這樣的險境,因此出門時身上未曾帶武器,現在隻能左右閃躲,根本無法反擊。
鳳輕狂心知自己此刻如果摻和進去,無疑是添亂,于是很識時務地躲到一邊暗中觀察。
從她來到這個時空後,見過不少會武功的人,比如江明澈、慕北拓等人,他們的身手似乎與慕連城是不相上下的,都屬于武功高強者,但是似乎都不如現在的蘭妃。
鳳輕狂突然想起,相傳蘭妃入宮之前是江湖中人,且據說出身在武學世家,加上年紀又不小了,練了這麽多年的武,比一般人強并不稀奇。
慕連城手無寸鐵,本來就很吃虧,現碰上的又是個武林高手,很快就落于下風。
黑暗中,聽得“滋啦”兩聲,軟劍先後劃破慕連城手臂和後背,傷口處頃刻間便鮮血淋漓。
“快走,你快走!”慕連城一邊忍着劇痛自己跟蘭妃對打,一邊大喊道。
鳳輕狂驚恐萬分,心髒砰砰亂跳,出于求生的本能,下意識想立刻逃跑,但是理智拉住了她,令她冷靜下來。
這時候,躲在樹後的賀蘭弛大喝道:“一定要殺了他們,一個也不能放走,否則方才的對話洩露出去,你我都完了!”
冷光自眸底掠過,鳳輕狂伸手摸向腰間的短刀,疾步奔賀蘭弛而去。
此時賀蘭弛正全神貫注地關注着蘭妃那邊,全然沒察覺有人接近,直到脖頸上一涼,冰冷的話聲自身後傳來:“别動,否則我一刀割破你的脖子!”
賀蘭弛渾身僵硬,聲音也跟着哆嗦起來。
“你你你,你要幹什麽?”
鳳輕狂用力拽住賀蘭弛的衣裳,握着短刀的手加大了些許力道,立刻将他脖子上的肌膚劃出一道血痕來。
“快叫她住手,快點!”
生怕她一激動,不小心就割破自己的喉嚨,賀蘭弛絲毫不敢怠慢,連忙叫道:“住、住手!否則她就要殺、殺死我了!”
那邊的蘭妃正欲使出殺招,聽他這麽一喊,硬生生把将出的劍招收了回去,随即,她轉過頭來,說:“這個人我早已經恨透了,你殺了倒好!”
鳳輕狂冷聲道:“是嗎?他一死,你那個見不得人的秘密,就要曝光于天下,其後果你是否承受得了呢,蘭妃娘娘?”
蘭妃當即目露兇光,咬牙道:“你們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更得死了!”
“那就試試看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刀快!”鳳輕狂手腕一轉,在賀蘭弛肩上劃了一道,血腥味瞬間彌漫開。
賀蘭弛疼得咬牙切齒,嗷嗷嚎叫。
“你還不快放下劍?是不是真的要玉石俱焚啊?你可以對我無情,難道也不爲你的寶貝兒子想想了嗎?”
“你給我住口!”蘭妃怒吼一聲,握劍的手忍不住顫抖,權衡利弊之下,不得不把軟劍扔在了地上。
賀蘭弛松了一口氣,急忙道:“她已經放下武器,你可以放我了吧?”
鳳輕狂卻拽得他更緊了。
“放你,等我們安全就放你。”
她拽着賀蘭弛走向慕連城,隻見他正扶着旁邊的松樹用以支撐身子,看來傷得不輕。
“你怎麽樣?”
慕連城搖頭道:“沒大礙。”
鳳輕狂皺緊眉頭,面上盡是憂色,轉而對蘭妃道:“你别跟過來,否則的話,這人的生死我就保證不了了。”
蘭妃投鼠忌器,盡管很想立刻沖上去殺了這兩人,但想到後果,還是頓住腳步,不敢再向前。
這麽一鬧過後,清露寺内是待不了了,鳳輕狂和慕連城隻好出了寺院,往山下而去。
山間路上又黑又冷,脖子上又挂着一把刀,賀蘭弛怕得直哆嗦,一直在要求鳳輕狂将自己放了。
“這裏已經離清露寺很遠,你們足夠安全了,爲什麽還不放我?”
鳳輕狂嫌他話多聒噪,一腳踢在他膝蓋窩裏,恐吓道:“該放你的時候,我自然就放了,要你多嘴,再吵吵信不信我真一刀結果了你?”
“你……”賀蘭弛敢怒不敢言,把本要出口的話憋了回去,心裏叨叨着,等我脫險了,回去就是搜遍整個大燕過也要将你這死丫頭揪出來,狠狠地折磨蹂躏,以洩心頭之恨!
三人又往前行了将近一炷香的時間,慕連城受了傷又流了不少血,開始體力不支。
“慕……”鳳輕狂差點喊出他的名字,“你怎麽樣?還撐得住嗎?”
慕連城搖搖頭,虛弱道:“看來是走不遠了,得先找個地方歇一歇,你繼續下山,不用管我。”
“我怎麽可能扔下你一個人?”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蘭妃随時可能追來,到時候你我誰都跑不成,你快走。”慕連城的語氣裏夾雜些責備的意思。
“我就意氣用事了怎麽樣?”
鳳輕狂心裏焦急的同時又有些氣惱,這家夥還常說她總把他當外人,瞧瞧他自己,不也一樣麽,哪有一到危急時刻就趕人家走的?
“我雖然不是什麽義薄雲天的俠女,但也絕非危難時刻扔下朋友獨自跑路的無情無義之徒!”
一口氣把話說完,鳳輕狂擡手重重一掌将賀蘭弛錘暈,又把他拖到路邊的樹叢之中。
然後喘着粗氣回到慕連城身邊,摘下臉上的面紗,叉腰鼓着腮幫子道:“現在我兩手空閑了,你要再催我先走,我就像對待賀蘭弛一樣,把你打暈了扔下山去。”
慕連城本是傷口疼得緊,此時乍一見她這副嬌憨的模樣,霎時便什麽都忘了。
“好,鳳三姑娘,是在下錯了,在下不會了。”
鳳輕狂哼了哼,這才笑逐顔開。
慕連城捂着胸口,忽然身子一晃,眼看就要跌下地去。
“還是盡快找個隐蔽的地方讓你休息一下吧。”鳳輕狂連忙将他攙扶住,但轉頭四下環顧,隻有一片漆黑。
慕連城指着右手邊的樹林說:“先進到這片林子躲躲,看看能否找到個山洞什麽的。”
這附近全是山和樹林,躲到裏面後,就算蘭妃追來也短時間内找不着,更爲安全。
“也好。”
兩人于是緩步向樹林走去。
林子裏樹木掩映,月色透不進來,一走進去,眼前一抹黑,基本上什麽也看不見,在看不清前路的情況下,兩人不敢再繼續向前,隻行了一小段路便停下來,倚在一棵樹下休憩。
“拿來隻有等天亮再說了。”鳳輕狂輕聲說。
她輕而清的嗓音在耳邊飄蕩,慕連城忽覺心頭微動,如飲了美酒一般迷醉,似乎傷痛也沒方才明顯了。
“嗯。”
“那你好好休息吧,等天明了我叫你。”
“嗯。”
慕連城的回應很輕很輕,像極了那種奄奄一息的病人,鳳輕狂猛然轉過頭,驚聲叫道:“慕連城,慕連城?你該不會是不行了吧?你可别吓我啊!”
在她幾乎吓出一身冷汗時,耳邊再次想起無力的聲音:“你是多想我不行了?”
“哎喲,誰讓你不說話啊,我以爲你傷得太重,撐不住了嘛。”鳳輕狂也不知究竟爲何,鼻子一酸,眼眶竟不争氣地濕潤了。
慕連城說:“放心,我死不了。”
緩了一會兒,鳳輕狂才說:“這世上沒有死不了的人,你又不是鐵打的,以後再遇到這種險境,你就能跑多快跑多快,别死撐。”
她知道,今天要不是有自己這隻拖油瓶在,以慕連城的身手縱然制不住蘭妃,但要自保逃命并不成問題。
“本宮堂堂男子漢,遇事就跑,那還不被人笑話?”慕連城倔強地反駁她。
“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啊?”
慕連城沒有答她,心裏給出的回答是:“你的命更重要。”
沉吟片刻,鳳輕狂忽然說:“對不起,是我又連累你了。”
“何必說這種話。”聽語氣,慕連城似乎有些不悅了。
鳳輕狂便沒敢再往下說。
“你肯定累了吧?”
“嗯。”
“那我的肩膀借你靠一靠吧。”鳳輕狂拍拍自己的右肩,往慕連城那邊挪了挪。
聽得他輕笑了一聲,拒絕道:“不需要。”
“怎的?你還嫌棄啊?”鳳輕狂感覺自己遭到了嫌棄,撅着嘴說:“那算了。”
哼哼唧唧的,又把屁股挪了回去。
不多久,慕連城便靠在樹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鳳輕狂擔心吵到他,刻意把呼吸放輕,又擔心會有什麽事發生,片刻不敢合眼,一直到第二天清晨。
當天蒙蒙亮的時候,鳳輕狂拍了拍慕連城的肩,小聲喊道:“慕連城,醒醒,天亮了,等先找個隐蔽點的地方再休息。”
慕連城猛地睜開眼,雙手緊握,眸中冷光乍現,似有殺氣,不過隻是一瞬間的功夫,就消失了,快到鳳輕狂以爲自己看錯了。
“你感覺好點了沒有?傷口是不是還很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