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堆上來回輾轉,總也睡不着,忽然她猛地坐起身,用力拍打自己的臉,心道,莫非是喜歡上慕連城了?
這可不太妙!
不行不行……
鳳輕狂使勁地甩甩頭,躺回去睡覺。
這時,外面隐約傳來什麽聲音,反正睡不着,她便豎起耳朵去聽,隻聽見遠處很嘈雜,大約是有人在喊:“走水了,快來人啊,走水了!”
走水?那不就是着火嗎?
鳳輕狂不由一驚,連忙站了起來,跑到欄邊一股腦兒地探頭往外看,正見獄卒們手忙腳亂地往外跑。
那獄長道:“留下四個人當值,其他的人跟我去西牢那邊救火!快點,慢吞吞的,沒吃飯是不是?”
京城的天牢共分爲兩部分,鳳輕狂所在的是東牢,裏面多爲女囚,西牢在對面,裏面關着的是男囚。
此刻正是半夜,囚犯都睡了,獄卒們也正是打瞌睡的時候,好端端的怎麽會失火?
鳳輕狂覺得此事不簡單。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了,火勢似乎也正在加大 ,也不知會不會蔓延到這裏來,鳳輕狂暗自擔心着。
此時西牢這邊,大遊和二遊等人正在組織獄卒救火。
火蔓延得很快,幾乎所有的獄卒都出去做事了,大遊望着燒紅的半邊天,倏地想到什麽。
“不好!”
大遊驚呼了一聲,趕緊跑進裏面去。
然而等他跑到王雄的牢間時,卻見王雄還好好地坐着,四下空無一人,并無不妥,難道是他多慮了?
這場火隻是意外嗎?
“大遊,你在幹什麽,快來救火啊!”二遊已經忙得焦頭爛額,這火勢要是再制止不住,後果可是不堪設想,房子燒毀了倒沒什麽,關鍵是裏面的囚犯會趁亂逃跑。
大遊卻錘了錘腦袋,兩眼一亮,大驚道:“難道是……”
二遊不明所以,真想一巴掌拍醒他。
“是什麽啊?快來……”
話未說完,就被大遊一把拽住,“二遊,你把王雄看緊了,我去東牢那邊看看!”
“可是……”
大遊飛一般地沖到東牢,果然見幾個獄卒被打倒在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接着又跑向鳳輕狂的所在之處,牢門已經大開,裏面的人沒了蹤影。
好一招聲東擊西!原來放火之人的目标不是王雄,而是鳳三姑娘!
大遊連忙将對面牢間的犯人揪出來質問:“鳳三姑娘被誰帶走了?”
對方答道:“是一個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誰知道什麽人啊?”
蒙面人?究竟誰會将三姑娘劫走呢?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眼下已沒有時間考慮許多,大遊趕緊派人進宮将這裏的情況禀報給慕連城,随後慕連城匆忙趕來,對着空了的牢間一時萬分懊悔。
“是我疏忽了,一心防着王雄那邊,卻忽略了這裏。”
“大遊,立刻召集所有人,在城内搜尋,封鎖各個城門口,明日天亮不準開門,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大遊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領命而去。
二遊則蹙眉道:“殿下,您說會不會是殺害皇後的兇手擄走了三姑娘,想殺人滅口?”
慕連城搖頭道:“不會,如果真兇來殺人,大可以直接在牢裏動手,沒必要擄走再殺,另外,那兇手本來就需要一個替罪羊,留着鳳輕狂才最有用,怎麽會殺她?”
有道理!二遊這下就更迷惑了。
慕連城緩步走出,此時西牢的火已經撲滅,焦味在空氣中飄蕩,極其難聞,他不由皺了皺眉。
就在此時,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人。
“難道是他擄走了輕狂?”
“二遊,你立刻派人在城中搜查所有無憂門的窩點,将與無憂門有關系的人,全部抓過來,一個都不許放過!”
“是,屬下這就去辦!”
二遊匆匆離去了,慕連城則回到太子府,一邊等候消息,一邊稍作休息養精蓄銳。
現在基本上能夠肯定,劫走鳳輕狂的人就是江明澈,因爲隻有他有這個動機和能力。
江明澈一直留在京城,目的就是讓鳳輕狂跟他走,眼下鳳輕狂身陷牢獄,若再多一個逃犯的罪名,在京城無法再待,就算不想走也不行了。
他是要逼她!
隻是輕狂呢?她是否會心甘情願地跟他遠走高飛?
慕連城本是個很有自信的人,可經過上次那件事,在鳳輕狂面前,他的信心就變得不那麽足了。
天明時分,身在三王府的慕北拓得知天牢失火以及鳳輕狂被劫的消息,立刻把心腹叫了過來。
“你趕緊去一趟天牢,把王雄給辦了,記住,行事要謹慎,莫留下任何蛛絲馬迹。”
心腹猶疑道:“王爺,天牢到處都是太子殿下的眼線,小人隻怕就算成功混進去,也很難得手,萬一……”
“呵!現在太子正忙着找鳳輕狂,哪裏還有精力顧及王雄?天牢的人肯定都派出去了,”慕北拓笑了笑,輕啜了一口茶,“你隻管先混進去,看準時機再下手。”
心腹雖然有點懷疑,卻不敢多嘴,隻得拱手道:“屬下遵命。”
眼看牢裏那個禍患就要被清除,慕北拓心情大好,用過早點之後,準備出門辦事。
路過後花園時,碰見一個丫鬟神色慌張地走來,手裏還捧着一個砂鍋,慕北拓認得,這是鳳輕舞從國公府帶來的貼身丫鬟喜兒。
“你捧的是什麽?”
喜兒吓了一跳,差點把砂鍋摔了。
“王爺?奴婢給王爺請安!”
慕北拓見她臉色發白,緊張兮兮的,更加肯定有古怪。
“本王問你話呢,你手裏捧着什麽?”
“是,是剛熬好的藥,要拿去給我家小姐的。”喜兒答話的時候,眼神躲閃,顯然是心虛。
“她病了麽?那本王去瞧瞧。”慕北拓說着就要掉頭。
喜兒連忙說:“不用!奴婢的意思是說,小姐隻是小病,不礙事的,王爺公務繁忙,就不要操心了。”
“那怎麽行?本王的愛妾病了,焉能置之不理?”
“王爺!”喜兒心急如焚地追上去,但慕北拓沒有理睬,反而加快了步伐。
進到房裏,聞見一股濃烈的藥酒味撲面而來,慕北拓皺緊眉頭,大步拐進内室,卻見鳳輕舞正躺在床上,一張臉腫得他差點沒認出來。
“王爺?你怎麽來了?”鳳輕舞猛然跳起來,身上的傷也顧不得了,“是不是喜兒那死丫頭跟你說了什麽?”
慕北拓看她傷得這般厲害,很是心疼,本想去扶她,可一聽這話,便又忍住了。
“她說你受了傷,卻不敢讓本王知道,乃是心中有鬼,本王本來還不信,但現在看你這麽緊張,看來是真的了。”
鳳輕舞的心一抖,要是讓他知道自己又去找了鳳輕狂的麻煩,一定會大發雷霆。
“王爺,那個丫頭胡說八道的,妾身隻是昨天外出遇到幾個不講理的潑婦,無端被打了一頓,妾身擔心有損王爺的顔面,就讓下人們閉嘴,僅此而已。”
“是嗎?你跟她們有什麽仇怨?好好地打你作甚?”慕北拓可不傻,一眼就看穿這謊話。
“這……”
“你不說實話也行,本王去問喜兒就知道了。”
慕北拓剛轉身,衣袖就被鳳輕舞拉住,聽得她柔柔的聲音裏透着無限的委屈。
“妾身昨天去天牢看望三姐了,妾身隻是想去看看她情況如何,沒想到幾句話沒說完,她就對我大打出手,我反抗不了,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這都是鳳輕狂打的?”慕北拓回頭看着鳳輕舞,目光中充滿了震驚和憤怒,随即又轉爲憐惜,伸手擁住她的肩頭道:“那個女人,下手也太狠了吧!下次本王見着她,一定爲輕舞出口氣!”
想不到慕北拓這麽好騙!
鳳輕舞靠過去,輕輕抽泣,嘴角卻在笑。
“王爺,三姐她對我的成見太深了,總以爲我要害她,這才……”
話未說完,慕北拓意識到什麽似的,突然面色一變,沉聲道:“你就是去殺她的,是不是?”
鳳輕舞被他冰冷的眼神盯得汗毛直豎。
“王、王爺,你說什麽啊?妾身,妾身怎麽會去殺三姐呢?她可是我的姐姐啊!”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真以爲本王這麽容易糊弄嗎?”慕北拓半眯着眼睛,視線膠在鳳輕舞腫得像豬頭一樣的臉上,厭惡感油然而生。
原以爲欺瞞過去了的鳳輕舞從雲端一下子跌進泥潭,周身涼了個透徹。
“王爺,妾身知錯了,可妾身這麽做也是爲了……”
“可别再說什麽爲了本王,這話本王都聽膩了!”慕北拓毫無憐惜地将她推在床上,“本王早就說過,鳳輕狂的命得由我親自來取,任何人都不準動,你卻一而再再而三違背我的命令,是不是不想在這府裏待了?”
鳳輕舞一時間也來了火,譏諷道:“王爺要是狠得下心來,鳳輕狂還能活得到今天嗎?你根本就舍不得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