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一個美女服務生走過來問顧峥：“先生，您要續杯嗎？”
顧峥杯子裏的白茶，已經喝完了。
顧峥将杯子往邊上推了推：“可以……”
服務生去拿顧峥的杯子，顧峥又說：“順便給這位小姐換一杯提拉米蘇，她這杯涼了。”
“好的，先生。”服務生笑着應聲，因爲男人的長相，不免往他臉上多看了兩眼。
而姚雨菲這個時候也才回過神，有些無措的說了聲：“……抱歉。”
服務生離開，顧峥的聲音傳來，淡淡的，沒有什麽波瀾：“不用道歉，事實上，我拿到這些資料時也很震驚，沒有想到歐翔有這樣的經曆，說實話，我以前一直好奇他爲什麽不太喜歡回老家……”
姚雨菲眼波輕閃，問：“所以顧先生的意思是，歐翔……他知道？”
顧峥卻搖頭：“我不是太清楚，但我想，應該多少知道點兒……”
“那他是怎麽知道的？這麽久以前的事情，應該很難查吧……”
顧峥沒有否認，那個年代，沒有監控沒有攝像頭的，想要查起來，的确很難。
尤其是，那個被趙縛龍丢在小診所門口，疑似歐翔母親的那個女人，當天被小診所老闆送到醫院，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卻因爲失血過多，昏迷了将近兩個月的時間。
醒來後，更因爲頭腦遭受撞擊和精神刺激太大，出現精神紊亂和失憶現象，沒幾年，就在一次事故中去世了。
而歐翔的父親是誰，其實到現在還是一個迷，那個女人是未婚先孕，甚至是瞞着家人離家出走。
男方的消息一點都查不出來。
顧峥找了顧家老爺子聯系了北京那邊，那邊的人查了很多資料，才找到趙縛龍曾經的那個朋友的妻子。
再聯系上孤兒院調查的線索，才拼湊出一條完整的線。
雖然線索像是在那兒擺着，可是太久遠了，各方面資料都極其缺乏的情況下，能查到這些，已經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如果歐翔真的知道了些許真相，那可能的途徑隻有一個。
那就是被趙縛龍親口告知。
姚雨菲聽了後，垂下眸子，不知道說什麽。
她很難想象歐翔在得知自己成爲孤兒和自己的一系列命運都是自己的養父一手造成時，心裏都在想什麽。
上次聽他輕描淡寫的提起自己的身世，她就覺得很難過，沒想到事實比她認爲的還要殘忍。
長長吐出一口氣，姚雨菲擡眼看向顧峥：“顧先生……我，我可以爲他做些什麽？”
顧峥不會無緣無故告訴她這些，她知道。
服務生将熱的提拉米蘇和一杯白茶送上，顧峥端起白茶喝了一口，等到服務生走出一段距離後，才說：“我不大确定歐翔想做什麽，他的情緒很不穩定，心理上也難以捉摸，他看着太正常了，幾乎無懈可擊，可恰是因爲這樣，才讓人擔心……
其實這種情況很早以前就有，他的意志非常堅定，比我們所有人認爲的都要堅定，而且那不是被軍隊訓練出來的結果，他在入伍之前，就是如此……”
姚雨菲的手指骨節收緊，但她沒說話，聽着顧峥繼續說。
顧峥道：“我總覺得他之所以如此，應該跟他曾經的經曆有關，他很善于僞裝自己的情緒，當然他并不代表他沒有真的情緒，隻是有時候僞裝的太久太深，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哪種才是真的，哪種才是假，但我可以肯定，他對姚小姐你，必定是真的……”
“這其實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歐翔可以遇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人，我也爲他感到高興，但我也覺得，既然姚小姐是要陪他一生的人，而且是對他情緒引導最重要的人，那關于他的這些事情，就有知情權，我很希望姚小姐可以好好的跟歐翔在一起……
當然我也清楚，姚家那邊對歐翔未必有多滿意，這一點姚小姐可以放心，等你們的關系公開，我會親自登門拜訪兩位長輩，盡全力說服他們同意你們，除此之外，我爺爺有一位戰友，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在某些方面也是有點話語權，他願意收歐翔爲義子，至少在歐翔的身份方面，不能讓姚家太過不去……”
姚雨菲聽着這些話，有些吃驚，沒想到顧峥考慮的那麽多，她有些感動，又有些難受。
爲歐翔難受。
姚雨菲說：“謝謝你，顧先生。”
顧峥卻淡然搖頭：“應該是我謝謝你，你不知道……”
顧峥聲音頓了下，卻又淡淡的搖頭：“算了，有些事情，我其實也沒完全查清，現在多說也無意，不過姚小姐你如果從歐翔那兒聽到了什麽，可以聯系我或者你姐夫……你應該明白我們是什麽意思。”
姚雨菲自然明白的。
歐翔善于僞裝自己，他想什麽，想做什麽，其他人看不懂，也看不明白。
而她是歐翔的女朋友，或許歐翔會在她這兒說出點真話。
歐翔的狀态很危險……
哪怕顧峥沒有說明，哪怕歐翔在她面前是那樣溫柔内斂，他依舊是危險的。
就像一枚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
姚雨菲沉了口氣，點頭：“我知道……我明白。”
……
姚雨菲是下午四點五十左右見到歐翔的。
歐翔穿着一件黑色夾克棉襖，幹淨利落的短發，站起來身形筆直，有屬于軍人特有的氣質，走起路來，更加好看，會讓人忍不住就看過去。
五官不是那麽細膩，但是拼湊起來算得上帥哥一枚，不笑的時候有點高冷，笑起來的時候又有點柔和。
可以一秒冰凍天地，一秒春和景明。
姚雨菲遠遠的看着他走來，一陣風迷了眼，她的眼圈瞬間紅了。
那麽好那麽好的歐翔，她那麽喜歡那麽喜歡的歐翔，爲什麽，要經曆那些？要成了那樣？
可是如果不是因爲那些，那他是不是就不會來到T市，不會當姐夫的司機，也不會，遇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