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爲什麽他和她卻在這個過程中,走了超過二十年。
這究竟是緣分不夠?還是真的就有緣無份?
可若真的有緣無份,現在的一切,又代表着什麽呢?
“梓妍……”屈玉州的聲音傳來,将蔣梓妍的思緒拉回來。
蔣梓妍怔了下,才發現屈玉州的臉幾乎要貼上自己了,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隻有一步,因爲屈玉州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腰肢。
兩個人以一個暧昧的姿勢站在落地窗前。
蔣梓妍這個時候才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她顫着眼波,頭也垂着,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她可以感覺到屈玉州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額頭上,很緊的距離。
還有他溫熱的手掌,就貼在自己的腰上,不輕不重的握着。
片刻後,她聽到他似乎是輕歎了一口氣,說:“你不用害怕,我知道萬事都需要慢慢來……”
蔣梓妍怔了下,聽見他又說:“現在是我們剛剛交往的第一天……确切的說,隻有不到三個小時……但我們認識超過二十年了,對彼此,已經很了解了。”
蔣梓妍沒有否認,周圍的異性中,除了自己的父親,沒有人會比屈玉州更了解自己。
這點她必須要承認。
“可是……”他再次開口了,聲音變得輕柔了許多,甚至還帶着點兒說不清的,像是害羞的東西。
他笑了下,繼續:“可是,你也知道,我看似在許多人,哪怕是女人面前,都遊刃有餘,可唯獨在你面前,我像個愣頭青,我自然知曉女人都是喜歡聽情話的,可我是個男人,我知曉如果一個男人真心喜歡一個女人,去做比去說更重要,一萬次‘我愛你’,也比不上真正切切的‘我陪你’,當然,這隻是那根本可以忽略的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敢…………”
蔣梓妍眸子輕顫,這才擡起頭,對上屈玉州的目光。
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黑亮,但又分明多了一絲柔情的東西,浸染在蔣梓妍的心口上。
蔣梓妍覺得,内心從未如現在這般柔軟過。
然後她問:“你……爲什麽不敢?”
屈玉州失笑了下:“因爲我想再給你更多一次的選擇……因爲我知道,你喜歡我哥……”
蔣梓妍瞬間說不出話。
屈玉州道:“一直以來,我,我哥,還有你,我們三個人之間像是一種怪循環,我追逐着你,你追逐着我哥,而我哥,也有他所追求的……但那時候,我其實并不知道他追求的是什麽,我一直以爲……一直以爲他也是喜歡你的,隻是因爲我才……”
他又笑了:“所以,我才不敢,不敢說,可我也不甘就這麽成全你們……你說我自私,這句話真的一點沒錯,因爲哪怕我不敢說,我也不想就這麽放手,所以我對你好,拼盡全力的對你好,我想讓你看到我的好,我想讓你将放在我哥身上的目光放在我身上,我想讓你愛上我,那樣我也能夠有勇氣堂堂正正的說一句‘我愛你’……”
“可惜啊,我努力了很多年,還是沒有用,你還是看不到我。周圍所有人,包括我哥,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你,可是好似就你自己不那麽認爲,反而你對我的追逐會經常表現出一種……逃避?或者說是畏懼?總之不管是哪種,都不是愛情……你不愛我。”
蔣梓妍眸子輕顫,這麽多年,她一直介懷爲什麽屈玉州沒有說過一句愛,沒有表達過一句喜歡,她覺得那些表白是不是他就吝啬給予?
而這種吝啬,是不是就是一種不喜歡?
追她,保護她,對她好,都隻是本能和習慣?
沒有想到,竟是如此。
屈玉州繼續道:“後來,我哥結婚了……你也知道,他跟嫂子是閃婚,我當時并不知道他跟嫂子之間的那些前緣,隻以爲……隻以爲他是爲了成全我才随便找了個人閃婚……我覺得,是因爲我才讓你們兩個錯過了彼此,我很自責,也很難過……”
蔣梓妍眯眼:“所以那時候你才那樣?放棄自己?不理我?甚至離開律所?”
屈玉州笑了下,嗓子似乎有點幹,他點頭:“是啊……是不是挺傻的?我現在回想,真的挺傻的。甚至還傷害了你……我覺得特别對不起你。”
蔣梓妍真的很想罵屈玉州兩句,可是這種時候了,罵了又有什麽用呢?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如此了。
更好不了。
“那後來呢?你應該不是最近才知道玉琢哥哥和嫂子以前的事情吧,爲什麽現在才……”
屈玉州薄薄的唇動了下,說:“的确不是現在知道,但是……沒臉了。”
愚蠢了那麽多年,耽誤了一個女孩的青春那麽多年,甚至還鬧脾氣出走,連律所都退出了……
鬧得這麽大動靜,再讓他去說一句:這一切都是因爲我的胡思亂想瞎猜測……
他,真的沒臉!
屈玉州,伸出一隻手,一點點的扣住了蔣梓妍的手。
緩了口氣後,才道:“所以現在,我是來跟你贖罪的……梓妍,對不起,這麽多年我愛你,卻沒有告訴你。”
蔣梓妍咬唇,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大抵是高興的,可是心裏又有那麽一絲的悲傷。
屈玉州說的對,她,屈玉州,還有屈玉琢,就是一個怪圈。
可是至始至終被怪圈困住的,隻有她和屈玉州,屈玉琢,是早就置身事外的。
隻有她和屈玉州,小心翼翼的喜歡,小心翼翼的猜測,最後猜測的,好似都錯了。
她看着屈玉州,将眼裏的澀意壓下去,緩了口氣才道:“是啊,你的确應該贖罪,因爲你,我二十幾歲了,連個戀愛都還沒好好談過,我以前整天跟明媚讨論處不處的,人孩子都有了,我卻還是個……唔!”
話還沒說完,她便覺得唇上一重,落在腰部位置的那隻手,被收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