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蔣梓妍很早之前就想問，哪怕它在許多人眼裏，根本無需去問。
那種感覺像是什麽呢？
周圍談笑風生，訴說着關于你的事，你聽着，卻懷疑那是不是真的是自己。
譬如屈玉州告訴王猛等人：他們在一起了。
又當着大禮堂所有師生的面說自己有女朋友了，那個人是他的青梅竹馬。
可是，有過表白嗎？有過答應嗎？說過一句愛嗎？沒有。
都沒有，就像曾經的很多年一樣，什麽都沒有，她便莫名其妙的和他糾纏了了二十年。
現在，彼此都不是小孩子的年紀，也知道每一次選擇對于未來意味着什麽。
在一起，也不可能僅僅是談談戀愛那麽簡單的事情，它會涉及婚姻，涉及未來的生活，涉及許多東西。
可正是因爲戀愛真的隻能占據很少的一部分了，她才特别想将這很小的一部分，用心珍藏和珍惜。
她不想被敷衍過去，也不想讓他再敷衍過去。
屈玉州明顯有些愣住，然後輕笑：“怎麽了？表情這麽嚴肅，是爲剛才的事情生氣嗎？”
蔣梓妍看着他，淡淡的扯唇：“所以我現在可以理解爲，你是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嗎？”
屈玉州一怔，跟着道：“怎麽會？這很難回答嗎？你覺得我會追着一個我不愛的女人二十年？我是瘋子嗎？”
蔣梓妍眼眸顫了下，屈玉州又說：“不過，我還是希望等我手術結束後，再跟你好好探讨下這個問題。”
蔣梓妍眯眼：“爲什麽是手術結束後？這個問題還有值得探讨的地方？”
屈玉州
走過來，輕輕握住了她有點微涼的手。
他的手心很溫熱，像一個小暖爐一般将她的手包在其中。
他笑了下：“自然，雖然吧，我那是一個不大的手術，可是這世上的手術都有風險，萬一……”
“你閉嘴！”蔣梓妍氣的有點想揍他！
不止是因爲他胡說八道氣，還是因爲他說話不負責任氣！
明明……明明剛才禮堂說了那樣的話，現在又這樣，什麽意思？
大抵看出蔣梓妍所想，屈玉州道：“就當是我自私了吧，因爲不管我有沒有那個萬一，我都希望跟你的關系，可以和别人不一樣……哪怕隻是稍稍的不一樣。”
蔣梓妍擰着眉，咬唇。
片刻後，擠出三個字：“神經病！”
屈玉州笑：“可不是……在你面前，我一直是個神經病，精神什麽的，早錯亂了。”
蔣梓妍不想再說話。
也怕說了太多，會影響到屈玉州什麽。
下個月，屈玉州要做手術，具體什麽手術她還不了解。
屈玉州這人，尋常不正經慣了，說的話，也讓人不敢百分百相信。
比如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的胃究竟哪裏出了問題。
他這架勢，肯定是要瞞着家裏人去做手術的，自己若這時候跟他鬧不愉快，他是真的可能誰都不告訴的去進行手術的。
屈玉州看着蔣梓妍，歎了口氣：“好了，别多想了，上午說了那麽多話，我這會子正口幹舌燥，還饑腸辘辘……走吧，買杯奶茶給我，順便請我吃飯。”
……
次天是周六，徐玲約了餘瑤一道去安山祈福，醫院這邊，就交給了屈玉州。
而蔣梓妍，自然而然也來了。
原本姚子望和屈玉琢要來幫忙，屈玉州說兩個人還要照顧孩子，就先歇着吧，反正他沒什麽事兒。
屈玉琢看蔣梓妍也在，多少想給兩人創造機會，也就不再勉強。
但提出晚上在這陪床，屈玉州沒有拒絕。
屈長風的身體恢複的還行，就是躺在床上會覺得無聊。
可惜外面天氣不算多好，不然還能推着他出去走走。
好在蔣梓妍算是有點主意，跟屈長風說了不少她從網上看到的好玩的事兒。
屈長風倒是聽得津津有味。
還忍不住道：“幸好你在這兒，要是隻有玉州，我怕是得無聊死。”
正在剝柚子的屈玉州：“……”
跟着屈長風又說起屈玉州被提名T市律師協會主席的事兒，問屈玉州有什麽想法。
屈玉州說：“我沒有想法，隻是提名，未必就是我。”
屈長風道：“你年紀輕輕被提名，已經是莫大的榮耀，可這是榮耀也是鞭笞，你可不能太過驕傲，要繼續努力，切不可浮躁。”
屈玉州老實點頭：“我知道的，爸。”
屈長風點頭：“知道就好，不過我聽你母親說，你最近在網上風頭很盛，有多盛？”
屈玉州：“……”
這讓他怎麽回答？
屈長風接着道：“不管有多盛，你也不能因此心浮氣躁沒了主心骨的飄起來，還有網上那些小女生對你的表白之類，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最好的就在身邊，你要懂得把握。”
蔣梓妍：“……”
屈玉州那邊摸了摸鼻子，心想：您不是不知道有多盛嗎？
但最終是輕咳一聲點頭：“……我知道。”
……
中午，屈長風吃了飯後休息，屈玉州才帶着蔣梓妍出去吃飯。
路上，蔣梓妍道：“喂，問你個問題？”
屈玉州“恩”了一聲道：“什麽？”
蔣梓妍說：“這麽多年……我是說我倆之間這麽多年，你真正堅持下去的原因是什麽？”
是你自己的放不下？還是周圍人的催促鞭笞讓你放不下？
你的放不下，是因爲你已經習慣了我在你身邊？還是習慣了你作爲追逐者的身份？
蔣梓妍自然相信天長地久的愛情，可總覺得那樣的愛情必然是經過大風大浪，石破天驚，天雷滾滾，然後驚天動地的愛情……
她跟屈玉州之間太平淡了……
除了此前兩人關系鬧僵，原因甚至她自己到現在都沒搞清的事兒之外……
他們之間一路走來，幾乎就像一池深宅的湖水，從未有過任何大的漣漪。
所以，究竟是什麽，讓他堅持了那麽多年？
屈玉州眯了下眼睛，冷風吹在他俊挺的側臉上。
他似乎在很認真的思考。
這讓蔣梓妍突然開始期待那樣一個答案，她幾乎屏住呼吸。